第二章 多早都不算早 对未来的思考和布局

岁月如流，老，或许是一件令人期待的事情

一种美的形态触动心弦的同时，也给人以潜移默化的力量，它告诉我们可以这样恰如其分地老去。

日本古语中，春季被称作“樱时”。

2018年4月，日本冈山县的樱花开得如烟如云如梦如幻。长长的步道染上了粉色的春意，生机盎然、温馨静谧。在这里拍摄的一张照片“樱花之约”在日本社交网站上走红，一夜之间收获了3.8万个转发和14.7万个赞。

究竟是怎样的魔力，令日本乃至中国的网友为之动容？

“我一看到照片就流下眼泪了。”

“一张温暖又温柔的照片。时光也变得温柔了。”

“令人感到平静，是疲惫生活里的一丝慰藉。”

反复欣赏这张照片，并细细翻看了网友的每一条留言之后，我们找到了两个字：爱、美。

爱的层面，说的是YASUTO陪伴奶奶慢慢变老。

照片的拍摄者是画面中老人的孙子，一位名叫YASUTO的职业写真摄影师。樱花初开的时候，YASUTO刚好去九州出差，想到还从来没有为奶奶拍过照片，于是说好回来就带她去赏樱拍照。这就有了风靡全网的“樱花之约”。奶奶、柴犬、樱花的组合唤醒了人们心中对长辈的思念之情：

“暖和的天气里，想起了我的祖父。”

“去了天堂的我最爱的奶奶，想和她一起看樱花。”

“勾起我对母亲的思念。谢谢你拍了一张好照片。”

其中有一条留言是这样的：“原谅我的失礼，画中人与我已故的祖母很像。但我是一个不善表达情感的人，没能为祖母留下这样的画面。”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多么痛的领悟！从YASUTO的回复中了解到，其实他也有这样的遗憾：三年前去世的爷爷生前非常喜欢拍照，而身为摄影师的YASUTO竟没有为他拍过一张照片。

说起来不可思议，却日日在上演，世间的悲剧大抵如此。

好在“樱花之约”是一次重要的契机。YASUTO像往常那样将作品上传到主页的时候，根本没料想会收到这么多的关注和赞誉。网友的反馈令YASUTO惊喜，也猛然点醒他：不想再后悔了。YASUTO坚定了为奶奶拍更多照片的决心。于是有了紫藤花、油菜花、波斯菊、紫阳花下的奶奶和柴犬，有了缝纫机前愉快劳作的奶奶和柴犬……

萌宠的力量也不容小觑。老伴儿去世后，柴犬福酱一直陪伴奶奶左右，是奶奶生活里最忠诚最亲密的小伙伴。试想将乖乖坐在一旁的福酱抹去，画面一定不会如此生动、如此温暖，又如此让人觉得安心。

到目前为止，YASUTO仍然在他的主页继续更新着奶奶和福酱的日常。这些照片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爷爷、奶奶和我的作品。每次饱含爱意按下快门的一瞬间，YASUTO仿佛看到爷爷微笑着陪在奶奶身旁。

看到YASUTO为奶奶拍摄的照片，有人立即展开信纸给自己的爷爷奶奶写了一封家书；有人想要为祖母记录晚年生活的点点滴滴；有人开始花更多时间陪伴经常住院的年迈的母亲……

触动心弦的同时，给人以潜移默化的力量，这就是爱的作用。

而美的层面，则告诉我们可以这样恰如其分地老去。

近来市面上流行一句“赞美”老人的话：“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初看是惊艳了时光的句子，仔细琢磨就会发现其中的陷阱。这哪里是在赞美“老人”，这分明是在赞美“年轻”和“美貌”。这句话暴露了大众观念里根深蒂固的潜台词：“衰老”等于“不美”。

“樱花之约”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它展示了一个身形佝偻、面容松弛的普通老人恰如其分的美。看到这张照片，我们不会去想象奶奶年轻时的模样，不会想要给奶奶的容貌打一个分值，而会不由自主地融化在经过岁月洗礼的整体感觉里，醉心于每一个自然、不矫作的细节里。就像网友说的那样：

“奶奶的衣服搭配得很棒。”

“奶奶的笑容流露出美好的性情。”

“随意穿着的鞋子也是很俏皮呢。”

“樱花奶奶”展示了一种老去的姿态：85岁的时候拥有一只可爱的柴犬，拍美美的照片，平静而喜悦。这种姿态令人感动和羡慕，并且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可以企及的。

“不知道我能不能成为这样的祖母。”

“好可爱，希望我85岁时也能这样。”

变老没有那么可怕，温馨的晚年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啊。

“樱花奶奶”的晚年生活是东亚文化圈中最普遍的一种模式。正如前面写到的150个年轻人描绘自己70岁的一天，得到的绝大多数回答也不外乎这些内容：亲友相伴左右，种花喝茶，逗猫遛狗，含饴弄孙，游山玩水。

我们来复盘一下，到底需要满足哪些条件，才能在85岁时过上类似于“樱花奶奶”的“普通老年生活”。

首先是健康。有时候寿命长未见得就是好事，健康才是更重要的指标。“樱花奶奶”的幸运之处就在于，不仅长寿还很硬朗，尽管处在85岁高龄，却不仅视听力和认知功能都正常，还拥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和良好的精神状态。可以说，健康的身体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晚年破产的悲剧。

其次是财富。“樱花奶奶”要保持目前的状态，起码要无衣食之忧。年轻时及时准备、早做积累，是老年富足生活的基础和保障。

第三是情感。自从爷爷去世后，奶奶总有些孤独和落寞，终日难觅笑容。虽然膝下有儿女子孙，但是并没有太多的情感交流。自从YASUTO带她拍写真，奶奶一度封闭的心敞开了。在孙子的陪伴下，感受四季的变化，收获日常的感动，脸上重新恢复了生机和光彩。

最后是意义。意义感可以从工作、情感、兴趣爱好、对社会所做的贡献中获得。YASUTO后续的照片中，有不少是奶奶坐在缝纫机前工作的场景。缝纫机是奶奶22岁结婚时的嫁妆，而YASUTO也是在缝纫机的声音中长大的。63年过去了，奶奶从未停止使用它。这便是奶奶持续书写人生、获得意义的方式。

以上这四点基本构建起“樱花奶奶”幸福晚年的框架。她是幸运的，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幸运。无数事实告诉我们，失去体面的生活、滑向“下游”，远比想象的更加容易。（下一章的文章中，将会给出更多现实的数据和案例。）

热情洋溢地老去、温柔从容地老去、俏皮搞怪地老去、奋斗不息地老去……老去的方式有很多种。本书介绍了许多幸福晚年的案例，但并不是企图指导大家如何变老，我们只做美好生活的搬运工，尽力讲述，为乐于生活的人呈现更多可能，为陷入困境的人提供一些新的思路，以及如何未雨绸缪。

人生有很多阶段是共通的，就像不可避免地会在15岁撞上青春期，在25岁陷入迷茫，在40岁遭遇中年危机，在55岁感叹东隅已逝。幸运的是，在自己变老之前，我们可以积极参与父母、祖父母的老年生活，协助他们解决面临的困难，陪他们感受生命的喜悦。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对“养老”议题下的“健康”“财富”“情感”“价值”等问题有更加直观的感受。

有理由相信，陪伴奶奶走过这一程的YASUTO，将来面对自己变老这件事时一定会更加从容。

除此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逃避。早布局者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