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西昌的地界,刘紫菱在马上看着街上的百姓,讨饭的讨饭,生病的生病,哪里还有一丝生机?
寥寥的几个商铺开着,客人却稀稀拉拉的无甚生意,这和她看到的平阳县的景象就是天上人间的差别。
刘紫菱受凉一个喷嚏打出来,吸引了街边乞丐们的注意,看到他们穿着华丽,突然一拥而上,围着他们讨钱。刘紫菱哪里见过这场面,她有些害怕。
江慕言下马,冲他们道:“各位,我来是西昌寻亲的,身上带的银两都花光了。等我找到亲戚,一定让他送点钱财过来,烦请让路。”
听到他的话,乞丐们纷纷走开了。
“到这儿来寻亲,十有八九是找不到了,还说大话要送钱,切。”
“哎,老伯,此话怎讲?”江慕言拦住这个说话的老乞丐问到。
老乞丐摇了摇头,“你多年不回来不清楚,去年西昌大旱,百姓颗粒无收,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偶尔有一两个商队路过,还有山贼三天两头来抢一抢,朝廷不管百姓的死活,现在西昌县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你要找人,怕是找不到了。”
“那你知不知道,这城里是否有一个叫孙昌廉的先生?”
“这个名字倒是没听过,不过之前来过一个姓孙的,在桥西面最里面那一家。不过,听说他几个月前出去看病去了,要是你找他,那要白跑一趟了。”
“哦,谢谢老伯了。”江慕言说完,牵着马儿就往前面的通利客栈而去。
秦冰带着这一行人到了通利客栈门口便停了下来。孙大叔一家下来马车,宋若本想邀他们一起去客栈,孙大叔往里面看了看,推辞了。
“烦请转告你家老爷夫人,若是有机会再见,一定会报答大恩,我们就此告辞了。”
宋若行了一礼送别他们,和秦冰一起去客栈与王爷王妃会合。
刘紫菱被冷风吹的有些着凉,江慕言交代宋若和惠儿照顾好她,这几日不要出门。他和秦冰上街,本想打探孙先生的下落,却遇到了官府的人。
西昌县令何一烈从酒楼出来,看到江慕言的身影,吓的就要溜,却被秦冰给叫住了。
“何大人,这么着急要去哪儿啊?”江慕言打开扇子,抬头看了看这个酒楼。
“何大人看着这满大街的难民,却还能在酒楼吃的快活,秦冰,你是不是很佩服他啊?”
何一烈听到江慕言这么说,突然跪地大哭,“晋王殿下,下官有愧于您的教导和提点,这西昌乱成这样,下官难辞其咎,请殿下责罚!”
原来这何一烈,曾经是个有志无力的穷书生,江慕言无意间遇见他得知他的境况后资助他科举,并在他中了之后举荐他成了这西昌县的县官。虽然西昌县是顺王的管辖之地,他却相信这个穷人堆里爬出来的草民县令能保持初心造福一方百姓。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让他如此失望!
“本王可不敢受你这一拜,何大人如今受王兄的管制,本王无权过问!”
“殿下如此说,便是折煞下官了。既然殿下到此,还请殿下助下官一臂之力,将西昌的乱局整顿了,下官愿意将功赎罪。下官求求殿下,哪怕不顾虑下官,为这一方百姓着想,也还请殿下暂留西昌。”何一烈说着,还要再叩头。
江慕言看着这么多人围观,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本王知道,你也是有心无力。毕竟,你的权利能力都是有限的。可你万不该堕落至此,身为县官,却对这一方百姓的生死不闻不问,难道你忘了,曾经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百姓。”
“下官有罪。”
“好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江慕言说着,跟着何一烈去了县衙。
刘紫菱在等江慕言一起吃饭,左等右等不来,她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宋若,你去找找王爷吧。天都黑了,他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他。”
“王妃,秦冰跟着他呢,不会有什么事的。倒是你,万一我离开了,你的安全谁来负责?”
“这里是西昌,没人认识我,我不会有什么事的。况且还有惠儿陪着我呢,我们不出去,就在这儿等着。”
宋若终于被她说动了,嘱咐了她千万不要出去,她会很快回来。
出去客栈,她正看见孙本溪在门口东张西望的。
“溪儿,你怎么在这儿?”
“宋姐姐,你们帮了我爹,我娘做了点吃的,虽然不是很特别的东西,但是是我的心意,我拿过来给姐姐和哥哥吃。”
“溪儿谢谢你,但是夫人有些着凉了,不宜吃这些油腻的东西。我还有事要出去,你就先回去吧啊。”宋若说着,撇下他走了。
孙本溪看着手中的甜糕,低声说了句:“很好吃的,这可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看了一眼客栈里面,他丧气的走了。
江慕言日夜在忙碌西昌的事情,刘紫菱在客栈里面无聊,这天便带着惠儿上街要去逛逛。她看着这么多难民,总想施舍一些银两给他们。但是她又想起江慕言对她说的:不要轻易给这些难民施舍银两,容易因争抢闹出人命。
她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搞些米面什么的,给这些难民弄些吃食,这样至少可以保住他们的命。
晚上,她和江慕言说起这件事,江慕言也点了点头。
“放心吧,已经安排了。我已经让凡尘客栈的那些人,去运一些米过来,他们是离西昌最近的地方,也能先解了这燃眉之急。另外,苏子墨那边,我也让秦冰通知他了,他会筹集一些米面,找镖局的人运过来。这西昌县,真是内忧外患,要解决百姓的问题,还有一个山匪的问题亟待解决。”
“山匪?”
“怎么,夫人不是号称要行侠仗义的吗,这就怕了?”江慕言调侃的说着,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太累了。
终于,官府发布告示说要搭灶熬粥,每个人都可以来领一碗。百姓们得到消息奔走相告,一时间县衙门口万人空巷。
这天,江慕言牵着刘紫菱到这边来查看施粥情况的时候,看到百姓们都颤抖着手捧着个破碗来要粥喝,他们欣慰极了。
秦冰禀告他说,按照目前的情况看,第一批米最多还可以支撑三天,苏先生那边来信,米粮已经在运过来的路上,希望可以衔接的上。
何一烈看到江慕言,请他到县衙议事。
刘紫菱心血来潮,从衙役那儿接过来汤勺,做起了施粥人。每一勺从她手上舀出去的米汤,她都觉得如此珍贵,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她还在感伤,排队的百姓们竟突然散开了,看了看左右的衙役,他们竟已经放下汤勺,傻傻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