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们

我想画一幅画。

倒也没想好要画什么,我只是看着满树茂密的叶子一点一点泛黄,从树梢到树根,总觉得要记录些什么才好;我只是看着夏日鲜明旺盛的绿色现在做着黄色的小配角,花落翩翩而下,雨滴一点两点,总觉得要记录些什么才好;我只是看着夕阳穿过梧桐,路灯洒下夜色,有几道身影,有几声欢笑,总觉得要记录些什么才好。我总觉得我要记录些什么,我得记录些什么。

我缓缓走在梧桐大道,秋天的梧桐大道仿佛附加了慢倍速播放,行人走走停停,车流不疾不徐。这地上都铺满了落叶,在一个树影散碎的下午,在一棵梧桐树下,一阵轻风吹起,我仰起头,阳光照在半片梧桐叶上像是打着一束聚光灯为它开了场,灰尘绕着它洒着金粉,它优雅起跳,旋转翻转,缓缓飘落,就落在我的肩上。

我挽着朋友的手臂,地上的树叶被我们踩得“咯吱咯吱”响个不停。有一位好友早已抱着相机跑到陵园路的桥上向我们招手,我拿下肩上的落叶,看向镜头。

秋意随着树叶在风中摇曳,两位女孩手挽手左右各拿一片枫叶举过头顶,一位男生一手奶茶,一手比耶,恰好又有一片梧桐叶落在正在拍照的好友头上,就像是大自然赠予了他一顶深秋的帽子,我们开怀大笑,我想此时此刻,是相机也记录不了的一刻。

“一会儿想吃什么呀?”

“烤红薯吧,分你一半。”

于是,我画了一棵梧桐树,两片梧桐叶,四道身影。

我拿起印着我名字的小佛珠仔细穿带,一颗红色小佛珠,几颗彩色小珍珠,一颗缀连着一颗。我在想,随着时间飞逝,日月交替,这些珠子上红色的字迹会慢慢掉落,可总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譬如那间小餐馆的小墙上写着的四个愿望,总会让来来往往的人想写下愿望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他们得偿所愿了吗?譬如那几棵银杏树,它看着我们彼此分享旅游时的所见所闻,它看着一位好友在祈愿木牌上写下我们四个人的姓名祈福,它在不同的地方看着我们到来又看着我们离开,看着我们分享也看着我们收获;譬如那场小雨恰临金陵,江南烟雨,寻寻觅觅,激起一阵阵清新的草木花香味,也勾起泥土、珠帘、人潮、愁绪的气味。铁生先生说:“味道是说不清楚的,味道甚至是难于记忆的。”我觉得也是,只是想再次身临其境确是不可能,我只能浅薄地写,期待再次看到文字时能记起它的全部意蕴。

四个人,是十一个小佛珠。

“所以你找这十一个小佛珠花了多久时间啊?”

“好久吧。”

于是,我又画了十一个红色小佛珠,上面也写了我们的名字。

……

你说我想说什么,

我说我以后一定会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