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鹃啼猿啸,秋波瑟,枯叶落,万物萎,悲离欢合。
“我们终究是散了!”
月下,唯有一人,伫立原地,影子无力地拖在地面,拖得,很长很长。
叶帘一幽梦,月下三人愁,白月的泪,悄然而至。
今日,是九重天一年一度的月夕,白月,站在离月宫的亭台上,凭栏而望,手,搭在玉栏上,享受着,有些酸楚的清风,擦拭她眼角的泪。
她的手,从玉栏上离开,慢慢地,抚摸上自己的脸颊,看着指尖的湿润,又看向清冷的莲池,对着倒映的身影,开口问道
“在这儿,为你守了多久了。”
天宫的瑶池中,清水荡漾,莲花,开得灿烂,但,总少了份烟火的生机。
水里,一轮圆月,静静地躺在池内。
以苍月为景,水中,倒映出的,正是一张男子的脸,一张在白月脸上的,南御的脸。
那张薄凉的唇,紧闭未启,似永远闭合的一条细缝,别人进不来,他的话,也逃不出去,南御,你,不就是这样的吗?
“我模仿了你这么久,我自己,都快信了!”
可是,她后悔了,后悔答应南御了,所以,她错了,错在不该答应他的最后请求,悲戚地开口
“南御,我错了!”
剑眉微皱,月光下,男子的眼里,竟是银泪,参杂着月光,化为霜烬,在这瑶池里,冷冷地燃烧,化作一池冷水。
“错在,答应了你!”
白月看着池中熟悉的脸,独自在那里抽泣,呜咽的哭声,顺着清风,吹散在莲池中,融在月色里。
她仍记得,那一夜也是月夕,思绪回到了他们在九重天畅饮的那一夜。
“我与你对饮,我以为我看见的是,月夜浪漫,却不料,等我的,竟是这,苍霜月冷,是这,刺骨的清风,和一张皮囊”
这可真是,独酌的夜,滋味无穷。
“我好像真的错了!南御……”
白月的泪,再次落下。
曾经,对着那轮玄月,她幻想过,随月而去,留下银色足迹,潜进沧海深处,与君共享那静谧之境。
因为,白月记得,南御曾开玩笑似的说过,他是踏月而来之人。
可如今啊,晨夕变幻,岁月奔腾,你已不再。
白月想着,他的话有几分是真呢!
“这么久了,为何,你还未归来。”
白月闭上了眼,因为,她知道,时光狰狞,无法用粗浅的语言形容。
她只记得,时光不停咆哮,撕扯着脑海里有关南御的记忆,吝啬地为她留下支离破碎的片段,思念着南御。
可是,对白月而言,悄然的岁月里,路过的风景,可曾相忘?
白月睁开眼,看着那张脸,悲伤,再次爬上心头,喃喃自语
“这张脸,我想让它,真正出现在我的眼前。”
月光,从未变过,她伸手,摸着那张不属于她的脸,眼底的云起云涌,千帆浪尽,终是,凄楚伤然。
“呵……”
可,白月怎知,世间何曾又只有六界?
她又怎知,九重天的一切,仅仅是她命中的一部分。
她抬起挂在颈脖上沉重的头,目光,却不知停在何处。
浩瀚深远,一望无垠。
她又怎知,她苦寻之人,就真的在她抬眼望去的苍月之上。
苍月之上,是一面苍蓝水镜,六界之人望去,不过是一方长空而已,又怎知,背后的血雨腥风。
“你会在哪里?”
……
翻过那一面苍蓝水镜,另一面,在那苍穹之上,棉云密布里。
金色的光辉,洒在如丝般的丝云上,缠绕难舍,紫光晦暗,颜色难辨。
云雾,不停地向远处飘去,又在,冥冥之中汇聚在一处,耀天刺眼,撑开一方。
这里,是苍蓝水镜的另一面,天灵,是六界的统治神界,神尊的栖息所——弱肉强食,高手云集。
这里,是白月日夜思念之人所在的神界。
晨日,起于这里,落阳,止于这里。
九重天的一切,在这里人看来,不过是一场,过雨云烟,戏剧过客罢了。
在,混沌初开不久,据最早的仙史简记载,天灵,是应运而生的一个隐秘神界。
在一场神界争夺战以后,六界统治者,帝君,惨败。
九重天的帝君,为了止战,为了让六界不再有无辜的伤亡,答应了神界成为六界的尊界,也答应了天灵的统治者,帝尊,臣服于天灵,永不侵犯。
近万年来,为了不打乱六界与天灵的平衡,六界每隔五百年,便会派遣一名使者,这名使者,是,仙界,魔界,妖界,冥界,四界统治者中,最具信服力的人,去向天灵表明,六界臣服的决心。
但是,天灵神界之人,向来高傲,不愿向过多的人透露天灵。
因此,平凡的凡界和五界中灵力低微的人,根本无法接触到天灵的仙者。
这六界的各位统治者,便是除天灵人以外,唯一有资格知晓天灵神界的人。
那面苍蓝水镜,在隔绝天灵与六界的作用中,起着无法代替的作用。
历任天灵帝尊的职责之一,便是守护这面水镜,一旦发现破损,必须,即刻修复,紫凰,便是如此。
扶摇骤起,金涛拍岸,卷起,千层骇浪。
水镜之上,是神界腥风血雨的天灵。
怪石突兀,崖壁,宛如刀削,陡崖,直耸天际。
大山劈开之处,风嚣张乱入,苍蓝水镜,铺在此处,若一片蓝色的大海,里面,包罗六界万象。
凌冽的寒风,万年的堆雪山,在此处,那圣洁的蓝色火焰,灼灼燃烧,永不熄灭,将这雪山,衬得更加神秘莫测。
站在崖上之人,淡漠地望着镜面下的六界,这里的风景,他,看得太久,忘了时间。
水镜之下,又是一片千姿百态的六界。
直到,镜子里,那抹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他的眼中,泛起了波纹,他知道,今日是六界的月夕节。
嘴里,唤出了女子的名字
“白月……”
指尖,不自禁的触摸着脚底下的水镜,弯腰,抚摸着,镜中女子的脸颊,水镜因男子的触碰,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大湖无际,湖心中,唯有那抹红色身影,蹲在原处,吹着猎猎寒风,这就是,天灵帝尊,紫府东君,紫凰。
然,仅仅片刻,他恢复如初,他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收回水镜上的手,刹那间,眼中杀气四起,柔情消失无影,对着水镜里的人说道
“再等等……”
一会儿,在逆光中,凤鸟,腾地翱翔,然后,只听见一声凤鸣穿过万层云雾。
那金色的凤凰直上云顶,盘旋飞舞,最后一所宫殿前消失,殿前的牌匾上,写着,天灵神界,那几个大字,庄严肃穆,熠熠生辉,仙光灿灿。
一个剑眉如墨,目光如刃的男子,伴随着凤凰金光的消失,出现在宫殿前,那人,与白月脸上的那张脸,一模一样,哪怕一袭红衣的炽热,也压不住那人,与生俱来的寒冷。
男子迈着平静的步伐,看似悠闲地走进了殿中,刚才的怅然,又何曾再见,这一转换,天衣无缝。
他就是紫府东君紫凰,现在,他,只想快速结束这一切,让白月,回到天灵,原谅自己曾做的一切。
但是,他现在,只得,等……
……
空漓谷(凡界)
空留一人,独品,淋漓百态,曰,空漓。
在这月圆之夜,白月离开了离月宫,下了九重天,去了凡间空漓谷,那里,曾渡过了与他最快乐的时光。
那就在那里,疗愈她的伤痛吧。
白月很清楚体内那种奇怪的现象是什么,她当然知道,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如约而至。
她现在的离开,不过只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的狼狈。
果然,她来了……
“白月——”
“白月——”
“举世皆错,亦是你之过!”
在今晚,白月也知道,脑海里的声音,将一刻,也不停歇
灰蒙蒙的冷空,沉沉压着山谷,今晚的夜,于白月而言,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她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嘴里又念出了,那个日夜思念的人。
“南御……”
冷霜,一泻而下。
无人的峡谷内,在如绸的绿草上,刹那间,一个紫色的身影,在黑夜里闪过,带走了空气中的寒气,似乎为大地,带来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