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外面的天仿佛陡然变黑,在渲染他的登场
整个身体被黑色的披风包裹,头也被覆盖其中,整个人远观像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带着诡异的感觉,可近看却隐晦不明,只有一条果断的刀疤让人过目不忘,引人注意
和李思隅不同,他似乎不说话,整个房间的气压都沉静下来了,气氛也将至了冰点,他就像午夜的乌鸦,款款飞进黑夜,带来无尽的黑暗
黑帽遮住脸,底下的表情却透露出瞩目的诡谲,他抽了抽嘴角,缓缓开了口“大家都在这?”
鹿鸣舟的后背下意识凉了,他已经意识到来者的身份,多年李思隅编造的谎言如今被彻彻底底地瓦解,一直告诉他自己的父亲死了,一直告诉他不要去接近南昉鹤,原来是有所目的,李思隅的眼前,原来自己也有所威胁啊。鹿鸣舟自嘲似地笑了笑,随后赶忙把南昉鹤等人护在身后,少年的臂膀从不孱弱,加上背后还有许淇琛的抵挡,他勉强松了口气
“是又怎样,这里横尸遍野,你女儿也死,部下也死,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鹿鸣舟的眼里划过阴毒的暴戾,比往前都要疯狂
“生死乃轮回常事”
寥寥数字,却轻描淡写地侵略了,无视了别人几十年的人生,真是冷淡的人心,果然,他的心还是没变,又怎么会变?
随后,他继续看向李思隅,“只要我亲爱的景熙没死不就好了吗,女儿死了可以生,士兵没了可以养,但是如此美丽的娇妻倘若死了,世上还能找的出第二个吗?”他带着狡黠的目光盯向李思隅
后者则被他此番话心虚地发了凉,随后镇定起来,一颠一跛地跑向男人,铺在他的胸口,开始掩面落泪“呜……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没见你…我有多想你吗…我每天睡不着…如今鸣舟也要害我…我怎么…怎么这么苦啊”她违心的话脱口而出
你睡不着?你却每天睡饱了美容觉。
你想念他?你却每天告诉我们他早早死了
我们要害你?明明自己先对我们动了杀心
你叫春熙景?呵,你叫李思隅
鹿鸣舟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一切了,他只知道李思隅现在的满口谗言在面前男人眼前,是春景熙小打小闹的手段,他是真的会心疼,因为这种见色忘义的男人又有什么内心道德的尺度呢?
“鹿鸣舟?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稀罕你,你只是赠品”面前的男人轻笑了声“如今你妹妹早就被我灌了药,是不是觉得她的样子更可爱了呢哈哈哈哈哈”“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惹我,如今的忤逆之心越来越大,我怎还容得下你?”
鹿鸣舟像是被剪断了神经,捂住了自己血流汩汩的伤口,艰难地站了起来
“诶你别……”许淇琛忙拦住他
鹿鸣舟拍开许淇琛的手“别拦我!”他的眼红得人兽无别,似乎真的附了魔
“鹿、观、棠”他一字一句咬在唇间,一滴滴抖落鲜红的血,印出了恨意和无奈的红晕
“你这个…咳…没有人性的东西”鹿鸣舟头疼体虚地差点要晕过去“拿自己女儿当筹码,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他一步接着一步走向鹿观棠
而后者似乎在看跳梁小丑“怎么,我说的还不清楚?你们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速来不喜欢小孩”
他说着说着,扭动了什么开关
后面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刹那,血腥味一股股扑鼻而来
屋内左右两边陈列着早就被刀砍死的男婴和女婴,雪白的皮肉早就被抽干了血,没有一点生气
中间前面放着一座井,下面还有鲨鱼的噗通声,有女人和男人低沉的哀嚎
“你说他们有什么好爱护孩子的呢?”他转过头来笑了笑“他们要是早点交出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死”“不过——我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孩子一刀一刀被看下去,掏出心,掏出肺,剁掉头颅,再抽干血,嘶,等他们哭晕过去,就把他们扔下去”
他的面庞愈加兴奋,“哈哈,谁让他们不听话呢?”
“你!”鹿鸣舟缓缓抽起刀刃
“怎么?我还没说完呢”
“看到中间的祭祀坛了吗”
中间修着古典的坛,旁边有序摆着十二个托盘,底下有精致的十二生肖刻痕
“我只要每集满十二生肖,就能血祭”
“我始终信奉祭祀,它是最无解地存在,有了亲爱的孩子们,我就会在上天的庇佑下,长生不老了哈哈哈”鹿观棠血盆大口,像是能吃下无数个小孩
他朝许淇琛那处走了一步
“对了,你们的家人,也都是死于我手,不用感谢我,我给他们找到了最好的归宿哈哈哈哈”
“祭祀他们,造福我,是你们应该骄傲的事”他挑了挑眉
“你,鹿观棠,我跟你拼了!”
南昉鹤的家人就是软肋,谁也碰不得,如今杀人凶手就在眼前,她一个健步冲上前,正准备一个飞踢上去,可在自己没下手之前,身边的许淇琛早就动了怒,青筋暴起,弯刀出鞘,趁鹿观棠不备,向他直插过去
可在剑差点抵住时,鹿观棠却冷笑了一声,回过头一把拽碎了弯刀,另一只手反扣住许淇琛的虎口,狠狠的将他甩在地下
“许淇琛……”南昉鹤的面露了难色,面前的鹿观棠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角色,倘若冲上前,下场……不言而喻
许淇琛早被一摔得神智不清,只在旁边嘀咕“你们……快走,不然…我们…都活不了”血霎时喷出,溅了一地
“现在的小伙子就是冲动,莽撞”鹿观棠拍了拍手,似乎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鹿鸣舟看看李思隅,后者心不在焉地在旁边跺脚,她心生一计,和南昉鹤打了个手势,他指了指脸,再指了指撕开的动作,南昉鹤意识到是在说李思隅,马上会意
这番行动自然难,不过也就殊死一搏了,倘若失败,就定死无全尸
鹿鸣舟正在思虑,南昉鹤则用飞一般的速度冲向李思隅,一个猛跃跳上她的肩膀,将她压倒在地
“你!你干什么!你……”李思隅被南昉鹤掐着脖子,险些喘不过气
随后,伴随着一声刺啦声,一张姣好的面具被撕下,出现了一张约莫九十余岁般苍老的脸,说她是乡间野妇似乎还是一种褒奖
鹿鸣舟真的猜对了,面前的李思隅果然和在棋场看到的女人面容丑陋得一致,这时,面前的男人霎时黑了脸
“哼,李思隅?”男人一把冲上去,掐住了李思隅的脖子
“唔……”
“你不是春景熙啊?不是啊?”
“唔!唔……”李思隅在疯狂地挣扎着
“那天,你带着鹿鸣舟回来,我可高兴坏了啊”鹿观棠笑得更变态“你说你是春熙景,你说你移情别恋了,你说你爱上我了,我想方设法对你好啊,还给了你我一手建造鹿家馆的掌门权”
“你是李思隅啊?啊!你说话!”鹿观棠掐得更紧了
他缓缓摘下帽子,一头白发的脸庞漏出,相貌平平,却油着暴戾的倾向,尤其是那条巨大的刀疤
“来,你看看!这个刀疤,就是你找到春景熙那个晚上给我划得,我早该猜出来,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有仇报仇,为了得到一切还真是……”
霎时,鹿观棠喷出了鲜血,黑色的,喷了李思隅一脸,他缓缓松开手,而面前的女人早就被掐得失了生息
死得丑陋,死得虚伪,死得不清不白,是佝偻一团的春蚕,畏畏缩缩,扭曲不堪
鹿观棠往后看,发现鹿鸣舟早就绕到了他身后,等李思隅被掐死就马上下了手,面前的少年早就褪去了温柔,是早已失了疯的暴戾恶魔,刀下的鲜血无数,他却愈加激动
“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鹿观棠一把把剑拔出,“你以为这样就能杀的了我吗?不要太天真好吗?跟李思隅一样的蠢货”说着就直接揍上了一拳
鹿鸣舟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个侧身躲开,一腿狠狠登地,腾空跃起,飞到了屋子的一个对角,掂住,再奋力一蹬,从高空坠下,揣向鹿观棠,而后者却一个健臂往前一顶,将鹿鸣舟,推开好远
“鹿鸣舟,别打了…”南昉鹤焦急地喊着
鹿鸣舟转向南昉鹤,面前的少年面目全都沾满了血,似乎很难堪,可他不忍心把最坏的一面展现在最爱的人面前,他弯了弯眼,强颜欢笑“等我”随后便冲了上去
“真的,真的好傻…呜…”南昉鹤哽咽了
而鹿观棠则不会在乎这些儿女情长,一刀一剑把他推向墙壁,一刀一剑或轻或重,扎在鹿鸣舟的身上
少年有再大的力气,哪抵得过一个身高马大的成年人
“鹿鸣舟!你快走!”南昉鹤失了疯,正准备冲上去,可被一个老者拦住了,正是江念海
“我的儿子,定是我来救,哪有让儿媳来救的道理?”老者奔赴战场,孤身一人,背影格外浩荡凛然
“儿媳?”南昉鹤霎时红了脸
江念海站在鹿观棠的面前,望向奄奄一息的鹿鸣舟,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了一样
“鹿观棠,你做人不知如何做,祸害天亮,造得无数人家破人亡,如今我就让你这贱人速速下地狱”江念海说着挽出一把利剑,配着青玉,好生贵重靓丽
刀光剑影,江念海虽然是个老者,可刀剑之力可远胜于鹿观棠
鹿观棠的拳头功夫可不落后,一拳打向江念海,江念海猛退好几步,随后猛然站起,傻得鹿观棠措手不及,一刀一拳混合砸去,鹿观棠顿时倒在地下,一动不敢动
江念海正打算来一个了解,可被鹿鸣舟叫停
他握住刀刃,一步步爬向瘫倒在地,奄奄一息的鹿观棠
当看到他的脸,鹿鸣舟笑得格外大声,随后又马上归于平静
“鹿观棠我告诉你,我本不是你儿子,也没必要对你这么客气,你们一家人糟蹋我,我对你们如此仁至义尽”
他顿了顿,随后道“一个人有再怎样的创伤,都不能以伤害别人为借口,一个人真正的幸福,是要考自己得来的,不是靠李思隅的易容骗取,也不是你靠血祭无辜的来永生,无稽之谈。”
他朝向南昉鹤笑了笑“我们不应被束缚,我们不应被迫害,我们生而自由,我们生而敞亮”
他拿起利刃,脸上和身上的血一滴滴滴落
“这一刀,是替我扎的,你不应骗我”他扎在了腔部
“呃”鹿观棠艰难地喘息
“这一刀,是替我的生父生母扎的,你们毁了我们一家”他扎在了腹部
“唔……”鹿观棠痛苦难耐
“最后一道,是替被你祸害的天下苍生扎的,包括南昉鹤,许淇琛的家人,还有像语一样被抓去当鹿兵的人”他狠狠的戳进了心口
“啊……”鹿观棠重重地倒地
随后,背后的许淇琛像是得到了什么答案,带着微笑离去,在血腥的房间,却有清冷的风,人生而苦涩,可他与李思隅不同,他活出了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