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煞宫

南绾刚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漆黑。

等着眩晕的感觉过去,她才慢慢适应周围的环境。南绾抬手触碰到一旁的墙壁,却拉扯到自己身上的伤。她放下双手停止找寻出口,如今的她一身伤,逃不出去。

一刻钟过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持盏灯走来。

南绾逐渐看清灯后的脸庞,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女孩将灯放置在一旁的木架上,牢里情形被照得更加清晰,遍布血迹,而尸体堆在南绾背后。

女孩慢慢走近南绾,南绾沉默不语着,女孩没有在意,而是拿出了一个小陶瓶,无关痛痒的说,“这是昨天毒药的解药,当然,这里面有新的毒。你可以选择不吃,这并不是你的唯一选择,同样也不是我的。”

一死一生。南绾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她摊出右手接下了药瓶。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南绾。”哪怕她现在回想不起任何记忆,但是南绾知道,这个女孩是掌控者,所以她没有犹豫,也没有欺骗这个女孩。

“那你以后还是用这个名字吧。”两人四目相对,但是南绾无法从她的眼里看出任何情绪,反而尽是波澜不惊。女孩继续道:“你接下来需要做的只是等待。”

女孩转身离开,锁上牢门的一刻,南绾才敢放松警惕,她忍耐着伤口撕裂带来的疼痛。南绾紧握着药瓶,昏厥过去。

直到午夜,蜡烛早已燃尽。南绾猛然惊醒,她的全身如同蝼蚁啃咬般疼痛,她甚至有些动弹不得。南绾咬牙扯开药瓶塞子,用嘴把药丸吞下。

经过痛苦的时间,南绾脸上布满汗水,不久她便再次昏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时,南绾被告知已经过了七日。而在七日之间,她被白煞宫里的宫主救治,她身上的伤疤被祛除,因为他们要将她送进皇宫。

白煞宫?南绾不禁泛起嘀咕,其实她并不知道白煞宫。但在现今的环境里她也无法了解到什么。

南绾醒来不久就再次见到了那个女孩,女孩便是白煞宫宫主,白翎缪。

“我并不需要你杀谁,也不需要你死。”白翎缪坐在南绾的床头,抱着手里的白猫抚摸。

“那我要做什么呢?”南绾不解地问。

“帮我带回一个人,迢国的小公主,慕璃。”白翎缪不再抚摸白猫,“记住,我不要死人。”

南绾点头回意,“我明白了。”

——

白禾送饭来时认识了南绾,说实话,南绾的长相是白禾喜欢。只不过在充满斗争的白煞宫里,美貌并不起什么作用。

“我是白禾,会和你一同前往迢国。”白禾解答了南绾一见到她时的疑问,随后打算离开。

南绾叫住了她,“我想问问一下有关迢国小公主慕璃的事。”

白禾拿过一把凳子坐在南绾身边。南绾看着白禾坐下反而轻松一些。

通过白禾所述,南绾知道了有关慕璃的信息。

迢国小公主慕璃是迢国皇后的孩子,只不过迢国皇后在诞下慕璃后不久便离世,而慕璃现在只不过是个三岁的小女娃娃。

“把这个小孩子带回白煞宫很难吗?”

“宫主不止一次想要带回迢国小公主慕璃,只不过遇上了诸多困难。”

白禾口中所说的诸多困难勾引起了南绾的好奇心,便细加追问:“那是什么?”

白禾没有兜圈子直接说:“除了皇帝身边亲信和小公主的侍从,没有人清楚小公主到底长什么模样。”

南绾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么,被误带回来的孩子呢?”

“送回去了。”

听后南绾有些不可置信,白禾明白她的猜疑,南绾她从几十人中拼出一条血路自己活了下来,而如今被控住,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

“反正宫主她只是想要迢国小公主慕璃,你照做就是了。”

南绾吃完饭问了个奇怪的问题,“白禾,宫主她多大年龄了?”

“明年似为花信之年。”白禾说完离开。

而南绾看着门外的鱼池发呆,好久才回神。

原来她如此这般年轻。

——

南绾跨出房门,没人阻拦。而她有意地寻找白翎缪的房间,像是有提示带着她前行一样,南绾很快找到了白翎缪的房间。

而白翎缪等了她好久一样,南绾刚站稳脚跟,白翎缪的房门就轻轻打开了。

“宫主?”南绾看着闭目养神的白翎缪试探地喊了一声,而白翎缪缓缓睁开双眼。

“怎么?”白翎缪放下扶额的手,轻轻的问。

“您为什么非要得到那个孩子?”

白翎缪没有正面回答她,再一次闭眼,“你现在有机会出去。”

“我按照自己所得到的消息梳理了一下,宫主你听来看对不对?”南绾豁出性命问出这句话,她在赌,而白翎缪有了些微的反应,南绾继续赌:“那迢国小公主慕璃是你的孩子。”

而白翎缪失了神色,刹那间站起来掐住了南绾的脖子,“很可惜,你没有猜对。”

在南绾窒息的快要死掉的时候,白翎缪松了手。松开的一瞬间,南绾如临大释,她的衣摆带落许多物件,她无暇顾及,只是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白翎缪坐在她面前,恢复平淡冷漠的样子,语气凶狠的说:“你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聪明。”

南绾抓住白翎缪的裙摆,一声冷笑,“那宫主就当我是个傻子好了。”

南绾撑起身,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白翎缪眼下拿走了她的一支木簪。

南绾踏出房间的第一步就被叫住,白翎缪说:“我该提醒你,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知道的别知道。”

从白翎缪房间出来,南绾回了自己的房间。熄了灯后借助着月光试探着找到房间内掩藏的机关。

随着角落隐藏机关的转动,南绾打开了一条通道。

随着通道前进,南绾在尽头打开石门,走进了一片竹林。但不过三步,她就被竹林之中的人发现,手握竹笛的白衣男子举起竹笛转动出刀刃架在她的脖子之上。

“你是何人?”男子侧耳仔细听着。

南绾借着光线看着眼前披着长发的男子有些迷茫,一个眼带白布的瞎子是怎么发现她的位置的?

嫌弃南绾的迟钝,男子将刀刃靠近了她一分,“说。”

南绾也不傻,知道这人定和白煞宫有关,反正这人也看不见,南绾实打实的当哑巴,双手开始胡乱比划着。

“哑巴吗?”祁景听见细微的风声,接着说:“如果你是就跺一下脚。”

南绾惜命地立马跺脚。

“你……”祁景本想继续追问,想来是个哑巴,而且通过可以感知到微弱的光线他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身形。更何况,南绾的实力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你不要再往前走了,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南绾明白了祁景的意思,看着漫漫无迹的竹林和眼前深不可测的男人,南绾选择识趣地离开。

在她费力寻找机关拉扯石门的时候,祁景替她打开了门。南绾看了看石门,也看了看祁景,她庆幸自己没有和他硬来。

南绾重回隧道,转身回头的一刹那,青丝拂过祁景的脸颊,祁景身躯一震,让他感到熟悉的味道和回忆袭击脑海,可是祁景探索到的全是空白。

祁景不禁握紧竹笛,心头思绪万千。

石门关上的最后一瞬,祁景眼前白布掉落,南绾透过缝隙看清了他的脸。

祁景身后出现一个男子缓缓走来,他对着祁景尊称:“景主。”

“这个人,哪里找来的?”祁景把滑落至肩膀的白布用食指挑起。

“此人是从小被上一代长老培养的,同一批中活下来了两个。这个在白翎缪手中,另一个在属下手中。”

祁景单手震碎了石门,说:“把这里填了,你手里那个还干净着就一起送去迢国。顺便告诉白翎缪,一个月之内把迢国小公主带来。”

“是,属下明白。”

南绾回到房间不久,隧道内传出较大的轰塌声。

她靠在床头,轻轻喘息。南绾想起祁景的模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伴随而来的是痛苦。

对于祁景,南绾并没有好感,哪怕他刚才放过了她。

已过子时,南绾不再寻找,在朦胧月色中昏昏睡去。

睡梦中南绾呢喃唤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房外听到南绾梦语的白禾蹙眉,心疑南绾说出的是否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的名字。

她迟疑了一会儿,随后快步离开。

——

七日后,南绾被安排一起去到迢国。

南绾上马车之前白翎缪再次给了她一瓶药。原来牢房那日她所吃下的药需要定时服下一次解药。

白翎缪说:“若想完全解毒,一个月之内带回迢国小公主慕璃,我可以给你解毒并放你自由。”

南绾知道白翎缪是在告诉她有且仅有一个月的时间。

“白宫主此话当真?”反正南绾并不认为白翎缪会将她的话做到几成,左右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白翎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信之与否,在你。”

在白翎缪离开后,南绾坐在轿子里静静等待。霎时,拉轿的马儿受惊晃到了轿子里的南绾。

南绾双手立马扶住两侧木头,受惊马儿被安抚好后,南绾撩开布帘探头。

是白禾拉着马绳,眼神有些不善的望向一头。

南绾随着她的眼神望去,另外一顶轿子赫然停住在那里。南绾来时,并未见到这个轿子。

轿子里一个娇柔的女子双手抚着窗帘,轻轻问:“怎么了?”

“不过马儿受了惊,美人不必担心。”女子身边侍从回答了她。

南绾和轿子里的关善虞四目相对,从容一笑,慢慢退回了轿子里。

白禾被进去的南绾拉了一下,她憋住脾气叫来马夫把绳子递给了他。

在去往迢国的路上,一行人赶着路程。白煞宫此次派来十多个美人前往迢国,而在队伍之中,南绾和关善虞的马车相隔不远。

白禾在颠簸的马车里保持着端坐的姿态,南绾有些累,头靠着一边小憩。

不知是太累了还是吃完药后作用,南绾恍惚间做了个梦。

梦里是尸横遍野的场景,而尸体中央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个男人手中握剑,身上尽是鲜血。怀里的孩子安然无恙,懵懂无知地看着他,小手轻轻靠近了他的脸庞。

南绾她看见自己了,她慢慢走过去靠近中央的男人和孩子,只不过男人举起剑对向了她。

南绾停下望着男人,那把剑离她的距离不过一寸。但是南绾淡然地望着他,而两人如此对峙着。

梦里她慢慢地看清了男人和小孩的脸,只不过随后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将她震醒来。她扶着额角回想,却无论如何也记不清他们的脸,仅仅只有模糊的轮廓。

梦?

哪怕很在意,南绾也说不通什么,只能告诉自己是一个普通的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