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恨生（二十八）

程飞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苏意。他印象里，这位苏掌柜从来都是温婉大方，别说是像刚才那种假笑，就算是冷脸都不曾见过。

也不知道今日这是？

不过，他怎么总感觉这份怒气是对着他们家大人的呢？

“大人，茶歇无事啊。属下今日还过去取了花，他们家小厮看起来也挺好的。”

虽然心里正在研究自家大人到底哪里得罪这位美女掌柜，但是嘴上他可半点都不敢透露。只能微微低头，想着今天看见的，如实禀报给顾悯之。

“没事？”朝着大理寺的大门看去，已经看不见苏意的背影了：“算了，咱们也进去吧！”

知道茶歇没有什么问题，他的忘忧也能够按时拿到，顾悯之倒是没有刚刚那种焦急了。不过，他心里倒是好奇女人的脾气难道都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是！”

程飞暗暗松了口气，还真怕自家大人在这件事上面钻了牛角尖。毕竟，这位苏掌柜可算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顾悯之身边出现除了顾家女眷之外的女人。

没有继续纠结什么，主仆二人也顺着刚刚苏意走过的路径进了大理寺。

验尸房门前，苏意站在那里。

“苏掌柜，真巧！”

落后一程的顾悯之二人在距离验尸房不远的地方就看了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看着身前的大人面色古怪，程飞暗暗咳了一声然后出声打着招呼。

“顾大人怎么也来这验尸房了？”

“我来不得？”

顾悯之看着苏意，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话里总是带着刺。

“哪儿能啊，这不是想着顾大人日理万机的，怎么会屈尊降贵的来这种地方呢！”苏意看了他一眼，倒是真不明白为什么顾悯之还要继续掺和这件事。

“大理寺丢了尸体是大案，正好赶上我在场，所以这件事陛下已经交给我处理了。”

顾悯之也转头看了看她，语气平缓，但是怎么听都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那还真是大材小用了！”苏意感慨了一声，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不知道，顾大人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啊！虽然我的嫌隙洗清了，但是这件事还没有一个结果，我也想知道林乐声的尸体到底去了哪儿！”

“这已经不算是证明清白了吧？”

“我也算是这件案子的当事人，再说了，没有查清楚林乐声到底是怎么死的就不算是真的给我洗去了冤屈不是吗？”

“所以你也又回来了？”顾悯之忽然朝着苏意的方向走了走：“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按理来讲，你对林家这位小姐比我更熟悉。”

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苏意先进去。

验尸房的门都已经打开，因为昨天的事，沈从就已经通告下去，只要是苏意过来就直接带她去验尸房或者过去找他。至于顾悯之更是不用说，在整个大理寺恐怕还没有人敢拦着他去哪儿。

“没有什么想法，所以才过来找找灵感。”

苏意摇了摇头，径直的走向了昨天发现印记的那面墙壁。

那印子还在上面，只是比昨天刚发现的时候浅了许多。上面散发着的属于幽冥之地的味道也散了不少，只是淡淡的一点。

她昨晚仔细的想了一下，并没有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会留下这样的印子。除了方向的问题，这简直太像是人的手留下来的了。

“我问过事发当时的守卫，并没有外人侵入的痕迹。”

正想着，顾悯之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地方传过来。苏意转身，发现他正在研究地上的脚印。

那里还是他们昨天看到的样子，向外的脚印除了他们几个留下的之外，就只有尸体自己的。别说另外一个人的，就连动物的都不曾发现。

能够达到这样的情况，除了是尸体自己走出去的，顾悯之没有别的解释。但是他并不相信什么死而复生，所以他今天才会一大早就过来寻找新的证据。

而苏意却是明白，没有痕迹，证明做出这件事的根本就不是活着的生物。但是，不管是魂还是什么东西偷走了尸体，都要有一个原因。

林乐声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她一时盯着那块地面有些出神，手从一边随意的拿起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胡乱的摆动着。

她忽然想起来，在林家父母的说法里，并没有斯城昨天提到过的，林乐声跟他们说过了能够恢复说话的事情。所以，他们才并不知道斯城的死因。

也不对，他最后说的是，是斯城在上天保佑才能够让林乐声恢复。这就意味着，林乐声是将这件事透露给林家了的。

那为什么，在死因的这一块两方证言并不能一致呢？

她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如果不是斯城现在并不稳定太过于危险，她甚至都想要斯城和林家那两个人当场对峙了。

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将这一段时间得到的消息重新整理。

林家夫妇说，是在他们揭露计划之前看到了快要死了的斯城，因为斯城的死这个计划被迫中止。而他们并不知道斯城的死因，只知道林乐声的恢复是死了的斯城在天上保佑。

斯城说，自己因为喜欢林乐声放弃复仇但是为了阻止林家的揭露计划进而将计就计做了另一个计划。但是还没等到双方动作，林乐声想出了那个一石二鸟的办法，斯城最后从假死变成真死，可是原本应该知道斯城为何而死的林家人却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上，到底是谁欺骗了她？

斯城？

应该不会！斯城全部的执念都是林乐声，而现在她是唯一有希望找到林乐声的人，不光是尸体，还有灵魂。所以只要他想要找回林乐声，就不应该骗她。

林家夫妇？

也不对，他们的话里斯城的死因并不是什么重要的部分，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他们没有隐瞒的必要，所以也不用在这件事上撒谎。

那就，两方的话其实都是真的。可中间不同的地方又怎么解释？

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林家不知道斯城的死因而斯城又是为了求得林家的认同选择假死，那这之间存在的就只有……

林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