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组织不慎坏大事 卧薪尝胆待来日

蚕桑中学的一间屋子里,王拱璧、万仞千、林潞生等人开会商议武装起义事宜。

王拱璧轻咳两声,示意众人安静:“诸位,现在我们开始制定起义前的部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王拱璧身上。

在众人注视中,王拱璧走到挂着地图的墙壁前。那是一幅河南全貌图,山川地势、城池要塞一目了然。

这一刻,所有人严肃无比,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

王拱璧指着地图说:“南阳,清廷实力最强;临颍、西华、郾城、西平等,几乎唾手可得。故此我提议,先将弱者控制在手,杀掉州官、管带,之后再进军南阳,集结襄樊,配合全国各地的起义军夺取全国胜利!”

王拱璧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比画,所有人都表示同意。有一点,万仞千尚不明白:既然南阳实力最强,那为何不先将南阳控制在手呢?如此一来,其他州县就不战而胜了。

王拱璧解释道:“南阳实力最强,难以攻取。万一失败,长了敌人志气,其他州县更不易拿下。不如先攻下西华、临颍、西平、郾城等,如将这些县控制在手,稳定了后方,然后再进攻南阳,比较有把握。”

林潞生笑了笑,说:“拱璧如此安排,自然有其道理!”

万仞千有些疑虑,说:“我知道拱璧熟知兵法,不过诸位请想一下,临颍、西华、郾城、西平都是一马平川,除了城池要塞以外,无险可守。我们就算得到了,也难以抵抗朝廷大军!”

王拱璧伸手指向地图下方的一个位置,说道:“别小看临颍、郾城、西平等地,平汉路从郾城县漯河镇穿过,大沙河是道屏障,也是兵家必争之地,比如郾城,岳飞在此曾以三万精锐击退了数十万金人的入侵,所以这一道关卡,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拿下,可以说这是我们此次起义胜败的关键!再说清廷大军从驻地到这里,需要很长时间。等他们赶到,我们早就把这几个地方控制在手了,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我们胜券在握!”

万仞千恍然大悟,王拱璧说得很有道理,自己之前的策略——先占强州县,再拿下弱州县,确实是有些唐突了。心中暗道,王拱璧不愧是将才啊!

王拱璧笑着看向众人:“现在我们兵力不弱,何愁战事不胜?”

“拱璧,我们虽然有人马,但武器弹药呢?”

此言让大家将目光转向林潞生。林潞生急忙说:“拱璧兄,我已经向德国下了订单,以护厂的名义购买一批军火!现已运来三千支步枪,还有一批汉阳造。汉阳造虽然性能不怎么样,总比没有强。”

王拱璧说:“好,你虽然非同盟会成员,但你对革命忠心耿耿,是少有的才俊,希望你早日加入同盟会,和我们一起推翻腐朽的清廷。之前的几次起义,都是因为缺少枪支弹药才失败的。枪支弹药充足,何愁清廷不灭!”

万仞千心思缜密,瞬间想到了一个潜在危险:“蚕桑中学的校董丁午桥,和官府来往密切,为人不齿。要是他闻风向当局通风报信,可就麻烦了。”

林潞生问:“你说的是真的?”

王拱璧侧身问:“仞千兄,这丁午桥是何许人也?”

万仞千答:“此人曾担任县教育局官员,表面上不喜多说话,但心思缜密、两面三刀。学校多人因言语中透露出对朝廷不满,被他告密而被抓捕,我们不得不防。”

林潞生说:“估计我们已经引起官府怀疑,要不为啥防务突紧?现在又出了个丁午桥,看来我们要提前举事啊。”

万仞千说:“有人告诉我,姓丁的早就怀疑我们了,但见面时他依然和颜悦色,背地里到处打听我们的举动。州官裕某闻知后,准备抓捕我们。我们本想先下手为强,谋划在穰东镇杀掉姓丁的,不幸因消息不准而未成功。”

听万仞千这样说,在场的人无不惊异,没想到形势已经如此严重。王拱璧站起来,说:“绝不能让姓丁的向官府告发,如若朝廷派大军包围我们,我们会十分危险!”

万仞千笑了笑,说:“拱璧老弟不要着急,校董里也有咱们的人。”

王拱璧说:“仞千兄,我是担心他会将我们准备起义之事告知州官。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执行起来就困难了。”

万仞千摆摆手,说:“拱璧老弟多虑了,我猜测,此人野心勃勃,他得知消息后定会直接向清廷邀功,绝不会将此事报告给地方官员。原因嘛,很简单,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他岂会拱手让人?现在他只是怀疑,拿不准,暂时不会报告。”

林潞生皱眉道:“我看还是应该提早起事,以免夜长梦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万仞千道:“潞生所言在理。”

众人正热议,突然有人匆匆跑来报告:“坏事了,坏事了!姓丁的已经向官府报告了。”原来,他们经常组织人马搞训练,有人说蚕桑中学成了武备学堂。王拱璧等人又剪掉了辫子,被人称为“秃子”,特别引人注意。校长、校董丁午桥早就怀疑他们,碰巧两个进步老师的对话又被丁午桥派来监督他们的狗腿子听见,告诉了丁午桥。

两位老师的对话如下:

一个说:“老弟,昨天下午我去听了万仞千先生的演讲,感到欢欣鼓舞。他说清廷的兔子尾巴长不了了,同盟会在全国有大动作,要发动比黄花岗起义更大规模的起义,彻底推翻朝廷。孙先生在海外募集了巨款,很快就会带着大家发动起义,一个新中华就在眼前了!”

另一位显得很兴奋,大声说:“革命者为了崇高的理想甘心赴死,不久就会彻底终结清廷的统治,顺应时代潮流,用热血建立全新的国家。”

“嗯,孙文先生,是个有能力、有威望的人,从孙先生身上我看到了先贤的风范!看来万先生就是同盟会的人。”

“他和王拱璧、林潞生都做好了准备,马上就要发动武装起义。”

两人没注意狗腿子悄悄跟在后面,把他们的对话全听了去,然后报告给了丁午桥。

丁午桥欣喜若狂,马上去了州府,向州官裕某报告了此事。裕某立即派出大军来邓县大搜捕、大屠杀。

王拱璧眼见起义要胎死腹中,绝不能坐以待毙,他挺身而出:“必须拼死一搏,马上把学校里的起义军组织起来,并通知附近的义军做好准备,胳膊系上红布条,晚七时鸣枪为号,提前起义!”

起义临近,又出现一个突发事件。起义军中一个名叫高同顺的人到厕所小便,一个巡逻的清兵这时也走进了厕所。清兵看高同顺持着枪,胳膊上系着红布条,十分可疑,就大声问:“你想干什么?”高同顺回答:“你管不着!”清兵大声说:“你要造反?”高同顺看到就一个清兵,顿时气壮如牛:“要造反,你能把我怎么办?”清兵怒骂道:“你要造反,老子缴了你的枪。”清兵猛冲过来,两人扭打在一起。清兵气力不足,打不过高同顺,开始大喊:“快来人呀,有人要造反!”两个巡逻的清兵跑过来,朝高同顺开了一枪,高同顺受伤倒地。王拱璧闻声跑来,当机立断击毙了这三个清兵。

这时,大批清兵冲了过来。

现在还不到七点,但王拱璧不得不提前宣布起义开始。他向天开了三枪,声传县城,通知起义军出击。王拱璧准备率领学校里的十几个起义兵,抢占县政府的军械库。守护县城的清军占领了街道,起义军已无法进城。官府调动大批清军急速赶来,准备抓捕起义军。幸有校董严庵提前告诉了万仞千,说起义已经暴露,你们的处境非常危险,必须马上逃走。王拱璧只得让人藏好武器,人暂时躲藏起来。

随后,严庵派车把三人潜送出城。清军来到蚕桑中学时,三人已离开。

起义失败后,王拱璧义愤填膺,挥毫写下《南阳道抒怀》:

举目望中原,苍苍万木枯。

不闻蜡鼓鸣,但见流民哭。

未作当头炮,忝充河边卒。

伫看提长剑,直捣向燕都。

起义失败了,但王拱璧不气馁。他总结失败教训,并按照上级部署,准备开展更大规模的武装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