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菩萨？转世？

半个时辰前，聚落东侧，狩猎队驻地。

大雨过后，原本平整的练武场被雨水浸泡地松软不堪，许多地方积起了水洼，被风雨带来的残枝被清扫到场边，在泥泞的地上格外显眼。

安休正站在场中做着今天的功课，只见他一身短打，手握弯刀，挥出阵阵风刃，引来场边狩猎队成员们的声声叫好。

但安休却一点也听不进去，他脑子里全是昨天凌晨狩猎时，那道一闪而逝的，似曾相识的火焰。

“那道火焰，到底是什么法术呢？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吗？”安休一刀劈出，风刃斩断数十步外木人的首级。

“领队，安特少爷求见！”这时有杂役前来通报。

安休闻言收起架势：“我就知道他要找上门来，让他过来吧。”

“八叔！”同样是一脸大胡子，只是没那么茂密的安特提着一个木匣迈着大步跨过地上的积水，来到场中，冲着安休笑道：“八叔又在练武呢？”

安休把弯刀收回鞘中：“你这滑头，平时也不多练练，你二弟都入境这么久了，你这当哥哥的，还是这么惫懒。”

“嗨，他跟着宏良大师学佛，我哪有哪个机缘？这辈子也就是当个行商而已。”

“即使是行商，在外遇到马匪打劫也是常事，平时多练练，到了危急关头也能保护自己。”安休摇摇头：“你啊！”

“如果遇到修行者，练成啥样也没用，如果遇不上，我这几手三脚猫功夫也够了。”安特把手中的木匣递给在一旁侍奉的婢女：“这是大雪山上龙鹰唾元浇灌，罡风吹拂中长出的清元果，正合八叔使用。”

安休板起脸：“送这么贵重的礼品，是想干什么？贿赂八叔吗？”

安特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想求八叔办点事，但怎么也谈不上贿赂吧？这次来找八叔，主要是为了我那朋友陈准的事。”

“意料之中！”安休冷哼一声：“这事跟你母亲说过吗？怎么不去找你母亲？”

安特笑道：“八叔统管战奴营，侄儿怎能舍近求远呢？”

“前天晚上狩猎的时候看你支支吾吾的，那时候你就想说了吧？怎么还专门来一趟？当心授人以柄。”安休继续问。

“八叔，侄儿有些不明白。”安特一脸不解：“为什么图林可以包庇图猛，咱们却要一再退让？陈准和侄儿是一见如故的好朋友，如今却要他因为侄儿的疏忽过错在战奴营里受苦，我心难安啊！”

“如果八叔不放人，我也只能进战奴营里陪他了。”

“你要去就自去，没人拦着你，但是最近几天陈准必须呆在战奴营里。这是大长老的安排，你怕是不知道图林他们正在家谋划大事吧？且待几日事发将他拿下，你就知道厉害了，万万不可走漏风声，因小失大。”安休完全没有通融的意思。

“八叔！可是……”

安休踱出去几步又转回来：“对了，说到这个陈准，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安特删繁就简：“在聚落之外，他远道而来，恰好遇见的。”

“远道而来？你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吗？”

“这……”安特想了想陈准关于不要泄露他身份的请求，还是没有直接说出他所知的唐国僧人身份，只是道：“我不知道，但……”

“只看样貌的话，这陈准定然不是西域诸国之人，倒似是唐人。”安休仰头踱步，口中喃喃不止：“没有入境，却能施展法术的唐人……”

安休突然回过头来：“你知道他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吗？”

“是不是修行者我看不出来。”安特严肃地说：“但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息，这种气息我只在宏良大师身上感受到过。”

“在宏良罗汉身上感受到过的气息？”安休有些急了，“这话什么意思？你认为陈准也是三境修行者？”

安特迟疑了片刻，说起自己曾经对佛祖祈求派下罗汉来帮助绿洲聚落应对税款危机，然后第二天早上就遇到了陈准的事情。

“八叔，我曾听说，佛祖曾命座下罗汉巡游世间，譬如那位降龙罗汉，破烂衣衫垢衲衣，貌似疯颠，看起来与乞丐无异，却有普济众生之能。”安特讲起一些不知真假的传言故事。

“你认为陈准是吗？”安休盯着安特的眼睛。

“您不是讲过您在大唐西州城的故事吗？您不是在那里遇到过一个吐拔和尚和老乞丐斗法吗？”

“您说那个老乞丐浑身没有任何法力波动，就和没有入境的普通人一样，却出手斗败了三境的吐拔和尚，这是您自己给我们说的啊！”

“西州城……”安休检索着尘封多年的记忆：当时随商队去的时候自己还是二十多岁的青年，那时候他甚至还没成修行者，自己回来后给安特他们讲过那里的故事吗？

“对了，西州城！”安休突然变得非常激动，“燃灯传焰法！那火焰是【燃灯古佛】传承的【传焰法】！我曾见那个老乞丐用过的！”

“什么燃灯传焰法？”安特一头雾水。

“昨天凌晨狩猎的时候，你看到那道火焰了吗？”

安特摇摇头：“我被巨蜥撞飞出去，晕过去了，没看见什么火焰。”

安休激动不已：“当年我在西州城观看斗法时，在场那位【百晓生】说过：不同于常见于世的佛门三道，燃灯传焰法是燃灯古佛传承的一式秘法，修士使用时身化烈焰，诸法不侵，初学者必须以灯烛施展，境界越高，使用灯烛越少。”

“我当年见到的那老乞丐是三境罗汉，只用一盏油灯，便能身化烈焰，往来纵横……如果不依仗任何法宝，那就只有将本命法宝炼入佛国的四境菩萨才能做到啊！”

安特觉得四境这种传说中的境界还是有些离谱，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八叔！我听说高僧有转世之身，解开胎中之谜，得前世宿慧，而位格不降，会不会？”

“也有可能！”安休皱起眉头，“如果是这样，那‘这位’身边岂不是有护道之人？二哥这安排做的岔了啊！”

不知不觉中，安休已是换了称呼。

安特心想当然是做的岔了：二叔虽然足智多谋，但又不是什么都知道，如果不是悟空大师不让自己说出身份，恐怕八叔怎么也不会将其送进战奴营的。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可怠慢啊！”安休这时候急了。

“那八叔，咱们去营里看看？”

安休拎着安特不断纵跃，飞速赶往战奴营。

但当两人赶到了营门口，却只远远瞧见陈准和图林各领一部，在校场中拼杀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好好呆在营中，图林是怎么惹到了他？带这么多人来又是怎么回事？二哥没算到这一步啊！”

“八叔，先别管二叔算没算到了，还是先制止双方吧，不然就要酿成大祸了！”安特指了指场中：“守备队要败了！”

两人赶紧奔向前方。

“今日之事乃图林一人之过，双方速速住手！”安休纵声高呼。

“图林冲撞贵人，立刻将其拿下，听候大长老发落！”安特补充道。

待得场面稍微稳定了一些，安休又转过身来，毕恭毕敬地对着陈准双手合十行礼道：“大师，图林暂且押下，可否跟我等去面见大长老，细细叙谈？”

陈准蹙起眉头，完全不知道这又是在搞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