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子楚归国(四)奇货可居

门客樊无期送完酒肉与黄金便回吕不韦府邸。

吕不韦府邸很狭小,四面高房,中间一方天井,险峻幽暗得与门外石板巷绝无二致。天井中零乱安着几方石案石凳,显然是吕不韦与樊无期谈笑风生的场所。

绕过吕府影壁,是半个杂草丛生的小院。院中停着一辆破旧的黑篷车,正北三开间大屋,廊柱油漆斑驳脱落得破庙一般。

廊下中吕不韦在那悠然的席地而坐,他华丽高贵的模样,正在一只燎炉前生火沏茶,清淡的茶香仿佛烟气缭绕,熏得吕不韦耐人寻味。

门客樊无期见此一拱手高声道:“主人,酒肉黄金已送,主人交给在下的使命,在下已完成。”

华丽又高贵的吕不韦转过身来,敏锐的目光盯住门客樊无期,仿佛在沉思片刻。良久,疑问的声音终是从茶香中飘了过来:“异人公子有什么动静吗,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见此异人公子特别忧愁惆怅,一心只想举家潜逃出城,堂堂个贵胄公子又是当今秦国太子嫡子竟如此落魄,今日一见,真是大开眼界!”樊无期昂昂高声,其势不胜其烦。

吕不韦吹了吹杯中沏开的茶被茶香熏呛出的香气,感染吕不韦的嘴,不由得呡上几口茶,又默默看向屋檐。沉思了片刻,大屋中对樊无期轻轻的说道:“此公子如此落魄,犹如秦之弃子,我倒想帮助并收留他呢,哈哈哈!”

樊无期听得不思不得其解,看一眼正在品茶的主人吕不韦,狡黠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道,不待主人继续言道。

他说道:“主人少安毋躁,主人所言颇似有理,在下洗耳恭听,不胜感佩,不知如何帮助公子异人潜逃出城,并且主人是商人,帮助异人公子逃出这戒备森严的邯郸城乎,到达秦国,会给主人什么利益?”

吕不韦答道:“当然奇货可居也,汝日后自明。”吕不韦笑得一句,肃然叮嘱,“我已将赵姬送与异人公子为妻,赵姬已诞下一子,名曰赵政,再者异人公子之父是当今秦国安国君太子,你可知我看商品是看重它的成色,此公子成色如何也?”

突然,吕不韦突兀生出一个奇妙的评判——奇货可居,嬴异人也!

“难也。”门客樊无期连连摇头,“主人的思想真令在下佩服,但带公子异人逃回秦国,需要平原君那老匹夫帮忙,如若不行,认识城门令也可,功业之心,人皆有之,主人无非想利用他在秦国求得一官半职,主人纵是富甲天下,上至白圭,下至猗顿,如今都没一位商人入秦拜相,主人你想当第一人?”

吕不韦大笑:“我从商已十年,从商到老,不施展自己的才能。我吕不韦这般商人何用也!”

“主人洞明也,我将替主人做犬马之劳!”樊无期赞叹道。

“汝既有此言,主人我也就不做白圭猗顿这样富可敌国的商人了。樊无期,以茶代酒,干得一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