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建筑外墙,灰暗的楼道,泛黄的墙壁,灰暗的地板,掉渣的米黄色木门,这就是平凡而简单的生活。掌握这平凡生活秘诀的,是两个年轻女生——苗新瑶和罗绿芸。
苗新瑶和罗绿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两人无话不谈,大学毕业后相约一起在这座具有无线潜力与活力的城市打拼。
苗新瑶漂了一头金发,瓜子脸,鼻梁高挺,眼睫毛长而根根分明。生活的困苦没能在苗新瑶的眼睛上落下灰尘,反而使得她的眼睛更纯洁。每当她推开清晨的窗户望向院子的绿色植物时,眼睛就像那洁净的湖水般清澈,这也是因为她有个乐观开朗的好性格,总是带着甜美棉花糖般的笑容面对生活的困难;而罗绿芸则相对内向文静。她喜欢坐在卧室的鹅黄色靠背椅上,听着朋克金属乐,一头卷曲的长波浪黑发如瀑布般从椅背后垂下。罗绿芸对于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的准则,与人交谈时语气温柔,在街上遇到摔倒在地的老人时毫不犹豫扶起他们,乘坐公交地铁时即使身心俱疲也给老人让座。她那一对略带下眼白像孤狼一般的大眼睛坚定而自信,不笑时嘴角下垂,时常涂着如挂在墙上的黑色十字架般肃穆的红褐色口红。虽然不笑时让人汗毛竖起,但人们看见她嘴角努力挤出的微笑和露出的可爱酒窝,总会对她投来善意的目光。两人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彼此间的陪伴和关爱让她们感到无比充实而富有,做什么事情都干劲十足。
苗新瑶和罗绿芸如同勤劳的小蜜蜂般上班下班,日复一日地生活在这个拥挤城市中的平民区域。虽然住处周围环境会引起过来探望她们的朋友的抱怨,但苗新瑶很少被这些抱怨的话语所影响,更不用说被这些杂谈困扰。父母来看望苗新瑶时,总是感叹两个女孩子的生活简直与繁华的都市格格不入,觉得女儿被时代所抛弃。“这里甚至连暖气都没有!小心冬天冻死在这里!”母亲时常如此厉声抱怨。“可是这里冬天很短暂的,只有三个月而已,而且冬天太阳挺大挺暖和的,根本不需要暖气啦!”苗新瑶总是耐心劝导父母接受命运的安排和用乐观的态度应对人生的苦难,她那自信开朗的笑容仿佛已经成为了成功人士住进了巨大豪华的庄园。父母看着苗新瑶那洁白的牙齿,再看看灰暗破旧的储物柜,顿感滑稽,不由得露出无奈的微笑。这里狭窄的街道、破旧的房屋、时不时爬进院子的各种小动物、以及那永远忙碌而又艰难求生的人们,即使引发探亲的父母朋友阵阵奚落,但苗新瑶大声告诉他们这些构成了这座城市独特的风景。罗绿芸则没有与多少朋友往来,她很少与父母打电话,每天上班休息在家时便听听音乐,打扫一下屋子,过着自己的平凡生活。而父母从来没有去探望过罗绿芸,也很少主动找她通话,他们沉浸在甜蜜的二人世界中,在家乡的繁华都市里过着平凡忙碌的生活。
一个冬日早晨,天空悄无声息地飘下了雪花。这是这座亚热带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景象,寒气阵阵,雪花一刻不停地纷纷扬扬落下,将整个城市装点得银装素裹。院子的围墙上如同被天使铺上厚厚的白布,平日灰暗的大地变成一片洁白。苗新瑶感受着阵阵寒气,听着外面人们兴奋“下雪啦”的喧闹声,快速从床上爬起来,好奇地跑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洁白的世界,眼中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罗绿芸则懒洋洋地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应用查看今日天气。“快起来快起来!下雪了!快陪我去外面玩!”苗新瑶对着罗绿芸大喊道,跑到她的床边将她被子掀开,帮她把椅子上的羽绒外套递过来,把她从床上拖了下来。两人拿出红丝绒和绿茶小蛋糕,泡好咖啡,匆匆忙忙地吃了早餐,穿好保暖裤戴好手套,一起出去感受这难得的雪景。
就在这时,苗新瑶的男友舟凯来到了她们公寓的大门口。身后的雪地露出一长串脚印。他是一个来自偏远地区小城市的青年,因为工作和感情原因暂时也住在了这座城市里。舟凯是个热情洋溢的男生,空闲时经常帮助街头的卖唱艺人,在地铁等公共场所做向导。他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取下厚厚的手套,按了按门铃,却没有听见主人前去开门的动静,于是便绕到后院,打算从后院进入屋内。“哟!你来啦?”正在后院聊天的苗新瑶看见了他。而罗绿芸也朝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舟凯的到来给这个寒冷的冬日带来了一丝暖意。他看到苗新瑶和罗绿芸兴奋的样子,便进屋放下手中的东西,提议说这个天气很适合三个人一起打雪仗、堆雪人。这个提议让两个女孩更加兴奋了,罗绿芸迫不及待地从杂物间拿出大铲子,准备做个大大的雪人。
“等等!我们应该先做几个小的,再做一些大的!”苗新瑶提议到。
“这雪不太够吧?”罗绿芸反驳道,“先做一个试试看,做了再说!”她边说边动手,在地上砌了一个雪白的正方体,得意地像苗新瑶和舟凯炫耀:“看!我砌了一个‘雪立方’!”
“这有什么?我用手就可以堆出糖葫芦!”舟凯在地上先堆了一个大雪球,再在上面堆上一个又一个的小雪球,满意地宣布道:“大功告成啦!”
“这个糖葫芦没有棍子哦!大小也不均匀!”苗新瑶笑嘻嘻地点评,趁罗绿芸蹲在地上拿黑巧克力圆饼做熊猫之际,抓起顶端的小雪球砸到罗绿芸的背上。
“你干嘛?真讨厌!”罗绿芸转身朝她望去,却看见又是一个雪球飞过来。她也不甘示弱,快速躲闪,抓起地上一捧雪快速搓了两下便将雪球砸向苗新瑶。不巧,这一砸没砸中,砸在了舟凯堆的糖葫芦上。
“小芸!”舟凯抛了一个气呼呼的白眼,“你把我的糖葫芦毁了!”他抓起地上的一个雪球,快速地向罗绿芸砸去。罗绿芸微微弯腰,这雪球便砸在了树上四散开来,得意洋洋地炫耀,“没打到我哈哈。”
“看招!”苗新瑶又是一个雪球飞来,砸向罗绿芸。
“好了好了,别砸了!我的熊猫就要完工啦!”罗绿芸举起双手投降,来到她堆的熊猫跟前用饼干插上两个半圆形状黑乎乎耳朵。而苗新瑶还在她的背后扔着雪球。忽然,苗新瑶的背后被轻轻击了一下,原来是舟凯趁她不备也往她的背上扔了一个雪球。
“好呀!敢扔老娘!今晚平底锅伺候!”苗新瑶转身开玩笑地威胁道,抓起一个雪球朝舟凯砸去,而舟凯则是拼命躲闪。
白茫茫的雪地里,三个年轻人尽情地玩耍着。他们打雪仗、堆雪人,欢笑声此起彼伏。舟凯用他的智慧和开朗为两个女孩带来了无尽的快乐。“不玩了不玩了!你们两个的脸冻得通红!”舟凯举起断裂的树枝投降道。“你也是呀!”罗绿芸望着他说道。“快进来看我给你们买的冬雪礼物!”舟凯拿出手机给院子里的一个个雪堆造型拍照,然后呼唤她们进屋暖和暖和。
“这屋子似乎和外面的温度一样,没什么变化呀!”苗新瑶笑着说道:“还不如去外面看雪景呢!”
“那是因为你们不认真关门关窗!”舟凯故作严肃地批评道。罗绿芸蹲在地板上拆开了一个绿色包装纸的礼物,原来是一个复古造型的火炉。“哇!你给我们买了火炉呀!”她看着棕泥色的火炉,欣喜地感叹道。
“对,看你们屋内没有暖气。想着买个炉子增加一点温度。我还买了木炭呢!”舟凯开心地说着,让苗新瑶拆开了另一个包裹,一块块木炭整齐排列在箱子中。
苗新瑶和罗绿芸望着他带来的火炉和木炭,被他的细心所打动,她们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温暖。“看来这个火炉是两用的。还可以烧烤呢!”苗新瑶赞叹道,她用夹子夹了几块木炭放进炉子底端,点燃木炭,清理了一下烤架,把烤架放在上面,然后打开冰箱,取出一些培根和鸡肉片放水龙头下冲洗片刻,再放铁架子上面烤。随着温度上升,培根和鸡肉片上的冰块逐渐融化,屋里散发出阵阵焦香。
“你还说我们不认真关门呢!这一氧化碳太多了!烤炉子就不该关这么严实的窗!”苗新瑶把舟凯刚刚关上的窗户打开一些。只见一些窗户上的水珠从高处滑落,在一片朦胧的水雾玻璃上流下道道痕迹。“老婆。”舟凯笑嘻嘻地望向她,“你看这个水珠从窗户上流下来的样子像不像你?”苗新瑶微微一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默默走开。“小芸!天气来冷啦!我先去浴室泡个澡!你烤好了喊我一声就行!”苗新瑶吩咐道,说罢,她换上如冰块般寒冷的拖鞋走进浴室。
罗绿芸搬过来三把小椅子,围着温暖的炉子整齐地排列好。她坐在椅子上,闻着不断传来的肉香,对着舟凯说道,“其实我们可以开空调的,只不过为了节省电费,冬天就没有开空调。”“嗯嗯,就知道你们舍不得开空调。插电的小太阳也没有打开吗?”舟凯询问道。
“没有。习惯了也就不冷啦!”罗绿芸笑笑,“你要打开取暖吗?要不我把它搬过来?”
“不用了。有火炉取暖呢!”舟凯坐在椅子上,搓搓手,余光瞟向了浴室。
罗绿芸呵呵两声:“这已经是你第五次往那个方向看了。”
舟凯尴尬地笑笑,“来的时候路上没有人铲雪。我的鞋子进了好多雪,脚全湿了,刚刚玩雪更是冻僵。真的需要进热水泡泡脚。”
“去吧去吧!请留我像这个小火炉一样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独自燃烧!”罗绿芸冷冷地说道,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得到批准的舟凯欣喜地离开座椅,快步走进浴室,奇奇怪怪地笑嘻嘻朝罗绿芸抛了个眼神,丝毫不带犹豫地关上浴室门。
“这浴室门可真隔音呀!又一个恨房东的理由。”罗绿芸感叹道,走到厨房搬来折叠小桌子,拿来碗筷和调料放好,夹了快培根尝了尝。“嗯——真美味!”罗绿芸满足地点点头,在鸡肉片上撒上黑胡椒,“估计在里面的某人同样觉得美味吧!”
不知过了多久,罗绿芸已经吃完所有的培根和鸡肉,重新在炉子上烤牛肉时,苗新瑶终于出来了。“小芸!外面实在太冷了。可以帮我把肉块盛好,把盘子端到床上吗?我想在床上享用午餐。”苗新瑶跳上床,打开电热毯,哆哆嗦嗦地钻进舒适柔软的被窝。
“哦?你还没有吃午饭吗?我以为你们已经在浴室吃过了呢?”罗绿芸歪着头嘲讽道,“你想得美。自己动手吃饭。我既当你的厨子,又当你的女仆呀?”
“好不好嘛!就帮我端一下!就一秒!”苗新瑶用软软糯糯的声音撒娇道,“我已经打开投影仪了,想躺在床上缩被子里,边吃边看。”
“加我一个!”舟凯披着浴巾,也快步跳进被窝里。床前的巨大投影仪散发着蓝色的荧光。
“一秒就好?你以为我给你端饭是火箭发射吗?”罗绿芸端着两个盛有熟牛肉片的盘子走进这个刷着粉黄色墙壁的房间。
舟凯和苗新瑶看着眼前的牛肉,居然还放了薄荷叶做摆盘,异口同声地对她来了句“谢谢”,又一起哈哈大笑。“把红酒也热一下拿过来!”
“你们就尽管感谢我吧!一句端盘子来,圣诞老人立马就实现你们的愿望,亲自把礼物送到床边!我就像个浑身散发烤肉味的移动阿拉丁神灯。大概这就是单身汪的悲哀吧!青蛙变王子跟公主一对了,灰姑娘的继姐还在跟自己玩。”罗绿芸摇摇头比划着,走到客厅继续享用她的午餐。
苗新瑶和舟凯两个人依偎在温暖舒适的床上,看完了投影仪电影,吃饱喝足便懒洋洋地就着雪景睡了一觉。窗外依旧下着雪。直到夜幕降临,两个人才醒。外面的天已经变成黑蓝色的,窗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些人站在门槛上挂火红的灯笼。客厅点着一盏小橘灯,发出暖黄色的光,听着静悄悄的,苗新瑶好奇地从床上探出头朝门口望去,发现罗绿芸已经把火炉搬到了脚边,她正戴着耳机坐着橙红色的沙发上织毛衣咧。这真是一个冰墙橘火,窗外冬雪室内舒暖的温馨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