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间里只剩下徐卓然和主薄之后,主薄卑微又焦急地催促:“佩刀郎快帮大人医治医治吧,只怕血流尽后,人就没救了。”
卓然并不着急,安抚道:“估计林县丞的家眷一会儿就到,主薄出去稳住局面,一是告诉大家县丞没死,二是任何人不许踏进东厢房半步!我处理好县丞的伤就出去!”
主薄心知徐卓然安排得很周全,也无话可说,只得拱手离去。
卓然刚把门拴上,阿诺就蹦出来查看林贯的情况。
“咦,你现在的医术果然大有长进啊!”阿诺赞道:“你是怎么看出他没死透呢?”
徐卓然吃惊地说:“怎么,他真的没死吗?”
阿诺一尾巴扫在他脸上,卓然忙解释:“我以为他死了,之所以说他没死是想让凶手乱方寸自己露出马脚来!”
阿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粒药丸,放进了林贯口中:“这个林贯的心脏应该比一般人居右,因此虽然看着被人穿透了心,到现在还不死,就是这个原因。”
它又拿出朱娘子准备的止血药给林贯涂抹在伤口上。
“我给他吃了一粒还阳丹,你快叫人煮点米汤来。”阿诺嫌弃手上的血,在林贯衣服上擦手。
得知林贯真的没死,徐卓然很是开心,开门前,他问:“一直想问,逸姑上次给田志的解药是什么药?”
阿诺一时没明白,眨巴着眼睛。
“就是给马夫的解药啊!”
阿诺立刻笑了:“那个呀,是本尊的粪便!”
卓然不信:“那就是说,逸姑并没有给马夫服毒,如果马夫只管逃离,你们怎么办?”
“逸姑真的点了他的四神聪穴位,这个穴位绝对不会死人。但是马夫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中毒,一旦脑子里胡思乱想,就会肠子疼,他要是拼死疼两天也不回山寨,那他就自由了。但是,至今为止,逸姑用此法捉弄过数十人,无一人敢逃离。”阿诺颇为得意。
卓然笑着摇头,去打开了门。
他刚吩咐完衙役让他去端一碗热米汤来,就听见一阵哭泣声。
哭泣越来越近,应该是林贯的夫人吧。
为了不至于吓坏苏宝尔,主薄是听说林贯未死的消息后,才命人去“林苏院”报信,说是:“大人昨夜被歹徒刺伤,请夫人速去!”
苏宝尔闻言几乎昏死过去,若非婆婆及时扶住,她就直接栽到在地上了。
把儿女托付给婆婆,她衣衫不整地直奔县衙。
伏在林贯的身体上,她红肿着双眼问主薄:“我夫君为何周身冰凉?”
说不清为什么,徐卓然觉得这个苏宝尔的某一个神态和朱娘子非常像。
主薄看着徐卓然,眼神里满是祈求。
“林县丞昨夜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县衙住了?夫人莫非和他吵架了?”卓然问。
苏宝尔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她把脸贴在林贯的脸上,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嘴里喃喃地说:“我知道了,我的夫君定是已然死了,是啊,毒蛇怎么会口下超生呢?”
她缓缓起身,走到门口,先是整理一下散乱的头发,再抻抻凌乱的衣裙,看着主薄凄然地说:“大人,念在我夫君待您尚好的份上,请帮助婆婆照顾我那一对儿女!”
言毕,直接扑向门廊上的那一根石柱。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会求死,但是这会儿,谁也来不及去阻拦她了。
“徐卓然啊,你真是愚蠢!”卓然闭上眼睛,喟然长叹。
没有惊叫,没有骨头的碎裂声。
一团黑云环住苏宝尔,将她裹摔在地上。
“逸姑,你总算做了件好事!”徐卓然激动地拍拍背上的阿诺,嘴里低声赞道。
“咕咚”佩刀郎一个狗吃屎,也摔趴在地上。
“小崽子,没大没小,再惹我,我收拾你爹去!”耳边传来逸姑的娇笑。
徐卓然爬起来,掸掸身上的土,看着一脸惊愕的主薄:“快找人搀扶夫人去东厢房休息,看好她,可不要让她寻了短见。”
“大少!三姓家奴!”阿诺在背后直跺脚!
卓然气得也跺脚:“你骂谁呢?谁三姓家奴?”
众人都看向徐卓然,暗想谁也没说话啊?怎么出来个三姓家奴呢?
卓然知道自己失态了,挥挥手:“你们且出去,我换件衣裳。”
逸姑现身,笑嘻嘻地坐在林贯身边给他把脉。
阿诺在床上直蹦:“司马速!哎呀,我说怎么一直觉得什么事情不对呢,昨晚我在东厢房外的黑影儿里看见一个人,总觉得在哪儿见过。那个黑影儿听到说林贯已死就没了踪影,我是刚想起来,那个黑影儿里的人就是司马速!”
司马速徐卓然不知道,逸姑和阿诺在“五月楼”的院子里见过。
他先是李皋的幕僚,李皋的父亲李功昂为了保住儿子辞去户部尚书,按圣旨举家在京郊居住,不敢擅离一步。
后来,司马速又出现在“五月楼”摇身变成了陈君鳌的家奴。
陈君鳌被发配岭南后,他便失去了踪影。
沙祝融说过,这个司马速是一个毒到骨头里的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如果林贯被刺与他有关,他又为什么要刺杀林贯呢?
“问苏宝尔,她一肚子的故事!”逸姑又往林贯嘴里放了个什么东西。
卓然咧着嘴问:“姑,您不会往他嘴里放阿诺的粪便吧?”
逸姑听了哈哈大笑:“你管呢?我就是放苍蝇屎进去,与你无关!”
然后又奇道:“我啥时候成你姑了?”
见卓然可爱的模样,感慨道:“你爹要是有你一半儿的圆滑,也不至于现在每进茅房都要说,仙姑莫怪,请非礼勿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