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前路(2)

粉红色E.G.O护甲的穿戴者似乎是个比希尔娜还年轻的女生,略微瘦弱的身体上看不出半点有力气的样子。最显眼的便是那头白色短发,赤红色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千雪,16岁。”她垂着眼帘,侧眼瞥向彼得。

16岁?这……还没成年吧?彼得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向巴图投以一个询问的目光。

“呃,是这样的,彼得老弟,她是我们分部的培训部部长,背景有些复杂……”巴图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那些背景是千雪所不愿提及的。

“没事,那都是过去了。”随着粉嫩嘴唇轻微的翕动,软软糯糯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从千雪的方向传来。

巴图点了点头,接着讲。

“呃,千雪是大概、13岁的时候,被废墟探索队救起的郊区孩子。尽管是孩子,她却能独身在郊区活了整整两年——别看她外表这么可爱,她可是有着极其出众的战斗天赋、是天生的E.G.O‘爱慕’使用者。她对这个武器的掌握程度甚至超越了我们前任团长,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和这里某位自诩的天才不同。”

巴图这最后一句话,指的就是希尔娜。

“巴、图!”希尔娜的脸上泛出几分恼火。

年龄以“1”开头的ALEPH级E.G.O使用者,她是团里唯二。对闪金冲锋的熟练运用更是让她出尽风头,颇有少年英杰之风,于是偶尔自诩天才少女——可惜身边还有一位年龄更小、天赋更强的女孩把自己比下去,这让她经常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憋屈。

“哈哈,有人急了,对号入座了,我不说是谁~”巴图哈哈大笑着。

“你怎么还不去死?!”

看了看闹腾的两人,彼得点了点头,原来千雪是纯凭着自身的硬实力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似乎倒也符合她分部培训部部长的要求。

“……行了,几位,说正事吧。”斯内克压了压手,几人很快落座。

短暂的沉默后,斯内克整理好了思绪。

“是这样的,彼得先生。这次请您过来,还是希望您能参与到对团里分部未来方向的决策。”斯内克顿了一顿,“首先,我必须像您核实一件事情:您能完全确定,总部被放逐到郊区了吗?”

“基本上可以。”彼得点了点头。

斯内克思考了一下,在手里的本子上写了两笔,又抬头问:“那……您有找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吗?”

“……没有直接证据,但我从所有方面得到的信息都是他们被放逐到了郊区,似乎以往也有这种惯例——如果我没记错,差不多两年前,被称为‘图书馆’的地方被首脑放逐到了郊区。”彼得一摊手。图书馆的事情在总部的资料库里有记载,他看到过。

“好,感谢您的回答——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您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总部旧址搜索关于总部突然消失的相关情报。但,我和几个队员被收尾人蓄意袭击了。”斯内克说道。

彼得的表情略显困惑,他一时间没弄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呃,你们没事吧?但……”

“……对付那几个收尾人很轻松,但从他们口中探听到的情报并不令人轻松:似乎有财阀或有钱人,广布悬赏,要来买我们的人头。金额很大,似乎是可以让半个旧L巢的收尾人都与我们为敌的存在。”

“蛤?”彼得更加困惑了——Egoist团又招谁惹谁了,怎么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可自己印象中,团里也没有和这种量级的财主打过交道啊?

嘶……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彼岸花的老板,但,那个女孩的灵魂分明已经死于自己的审判之下了。

彼得越发感到不对劲。

“等等,容我思考一下。”彼得一伸手,叫了一个暂停。斯内克也表现得很客气,他知道彼得正在思考。

或许,那个女孩根本就不是彼岸花的老板。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而因为自己毁了他们的公司,他们就换一种方式间接给Egoist团添堵。

事实上,彼得猜对了彼岸花,但他没猜对,那个老板的真身早已借助W公司的手环逃脱,而死于他刀下的只是一个垫刀用的克隆体——这也是为什么,那名克隆体在最后一刻依旧表现得如此硬气。

照常来讲,Egoist团并不害怕这些,可现在总部毁了,大量有生力量失联,随着这个消息传开,更多的收尾人将会加入敌人的行列……进一步恶化局势。

最差的情况,就是分部的战斗力疲于奔命,被各种大大小小的战斗困扰,减员不断,最后被困死在分部控制区里。

彼得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只要他在控制区里。

但控制区外呢?总不能没有人进出控制区吧?

想到这里,彼得发现难以继续推进,于是先按下心中的思绪,示意斯内克接着说:“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拿到了三个方案。第一个就是,全员离开控制区,返回郊区的安置点,这很大程度上能保证团员们的安全,也同时意味着,前任团长乔伊所做的一切努力——重回都市,全部白费。”

这听起来不是个好办法。堪比一次声势浩大的远征——但这次没有补给线存在,资金更是短缺。

“第二个,分部团员留在这里,做好准备度过一段艰难时光。这期间,为了保证有生力量,必须封锁控制区、建设防御工事、并依靠游走不定的尖兵小队与外界保持联系、补给物资。”

这个方法是决心守城了。但……只靠尖兵小队真的能得到充足的补给么?同时任何一个尖兵减员都将变得十分要命。

“最后一个……暂时,关停Egoist团分部的运行,让大家都回去躲一段时间。”斯内克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无比沉重。

暂时解散的不是团员,而是人心。

彼得知道Egoist团一旦解散,如果总部的队伍不回来,就永远不可能再度组建了。并且,这似乎只是一种逃避——因为解散Egoist团不见得就能躲过收尾人们的追杀。

当鱼群散成各个小鱼后,尽管能逃过大量猎食者的集中袭击,但每条鱼,也将命途多舛。

斯内克语气一扬:“目前这几个方法中,我和希尔娜更倾向于第一个,而巴图与千雪则希望采取第二个,我们出现了一些分歧,所以,希望彼得先生作为最后一位在都市中的总部团员,给出些珍贵的指导意见。”

“就不能从团员中搜集解决方案吗?”彼得问。

“……这些事情,如果接二连三地被团员知道,恐怕事态就会无可避免地走向第三种方案的后果了吧。”巴图插了句嘴。

彼得心中有些焦灼,不是滋味,只好说:“那就……先听听几位的思考吧。”

“行,”巴图一把接过话茬,他似乎很不想离开这里,“我肯定是选择第二种的。这么说吧,Egoist团,自进入都市以来,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这不都照样扛下来了?近几个月还蓬勃发展呢。只要大家能团结在一起,我不认为这次会比曾经更加困难。”

“巴图,你见过有任何一次困境能直接把我们的总部控制区整个夷平的吗?不要小看任何事情。我有预感,这次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难熬——这次没有总部,我们在孤军奋战。如果我们在场的诸位接连在你面前战死,你真的还能坚持下去吗,巴图?”斯内克反驳道,“……我们必须离开。这不是失败,只是战略转移。我们以退为进,保留E.G.O,以后再次进入都市也不迟,这叫从长计议……”

彼得边听边想,突然,千雪站了起来。

“……那个……斯内克先生,如有冒犯我很抱歉,但……离开这里是不切实际的。我们没有足够的资金为所有团员购置W列车的车票,一半都没有,更不用说一路上的开销……去郊区那种地方,必须得做充足的准备,并且不见得就比这里安全。”

“那也至少比坐以待毙好!”希尔娜敲了敲台面,“没钱可以赚,我的拳头又不是盖的!况且,我们需要尽早和总部的队伍会和。分部这里一来没什么E.G.O储备,二来人手又缺,现在这个情况撑两周完全没事,但一个月呢?两个月呢?一年呢?一天不跟总部会和,活下去的机会就少一分!”

“难道你要抛下我们一大半的团员自生自灭吗?”

“我都说了,没钱可以赚!……”

“……外面都是敌人,哪里敢有雇主雇佣我们?”

“……换个身份有什么大不了的?……”

几人七嘴八舌地争执个不停。

彼得心中迅速盘算着。

终于,斯内克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够了,已经吵得够久了。关于我们的前路,还是听听彼得先生的建议吧,”斯内克看向了彼得,“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我相信您不会徇私情的。”

“确实。这样下去不会有出路,目前是2票对2票,就听彼得老弟的吧,如果彼得老弟也觉得守不住,那就算了吧。”巴图耸了耸肩。

“……我赞成。”千雪的话简单明了。

希尔娜左看右看,发现几人忽然在盯着自己看,颇有些不自在:“不是,你们看我干嘛……好吧好吧,就听他的好了,反正你们也不听我说话。”

现在压力来到了彼得这边。他的话语决定着分部的前路何往。

闭眼沉吟再三,彼得终于抬起头,说道:

“那……”

“先坚持一段时间,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同时,我们要尽可能收集更多资金,毕竟不论哪个方案都需要大量金钱。然后,既然我们能守住两周,那么保险起见——一周后,我们再开一次会,相信到那时,究竟要走哪条路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