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叶茂盛的香樟树上被人挂着一条又一条的许愿丝带,这是附中期末的考试传统。
原本这件事是为了让同学们好好学习,有个信念,跟生日蛋糕差不多的作用。
但是随着时代进步、小孩子的思想越来越超前,这里就成了一个抓早恋的场地。
明明是一个学习许愿树,硬生生地被逼成了一个爱情许愿树。
时蕴单手撑着脑袋往窗外看,外面的丝带又多了些,想到上次期末韩玲借着考试许愿,阳奉阴违地在丝带上写着‘冯翔宇,我喜欢你’,让冯翔宇惨遭教务处的辣手,嘴角不禁笑了出来。
“班宝,自习课上能不能好好做题?”韩玲凑在她的脖子吹着凉气。
时蕴缩了缩脖子,将头转回来问道:“这次还去吗?”
“这次?”韩玲突然想到冯翔宇找到她时恶狠狠的表情,连忙摇了摇头,“我以为那货是个温柔学霸,却没想到——啧啧啧——”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被那混账掐的脸还隐隐作痛。
“不过,你想去?”韩玲凑过来低声说道。
时蕴眼神乱飘,“你别乱说。”
“ok!”韩玲朝后看去,“我反正是看不上那货了,比他长得好看的比比皆是。”
时蕴嘴角僵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本来没有看过来的周以绥在此时也抬起了头,视线相撞,一时之间谁都忘了躲避。
“我的天!”还是韩玲最先移开目光,回过头来捂了捂吓得不停跳动的心脏,“与阴郁美人撞视线真的是太刺激了。”
旁边的人没动静,她肩膀碰了下时蕴,“怎么了?”
时蕴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过了几分钟,她手里的笔实在不知道该写什么,偏头说道:“你这次不会把周以绥的名字挂在树上吧?”
韩玲笑了,“怎么可能?”
而后又小声说了句:“我也不敢啊!”
周以绥这个人,她看不透,有时候觉得他只是沉默一些,人挺好的。
可是偶尔又会让你觉得他全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场,露出阴郁狠戾的眼神,被他吓到。
“怎么了?”
时蕴一言难尽地张了张口,又合上。
她该说些什么?好像什么都不应该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蕴终于没憋住,装作不上心地问道:“你刚才说怎么可能,那意思是你不挂周以绥?”
“我为什么要挂他?”
“那你为什么要看他?”时蕴意识到自己问的太快,果然,下一秒就对上了韩玲质疑的眼神。
“我只是下意识看看后门上有没有老班,你是不是过于敏感了?”
时蕴心跳快了,她吞咽了口口水,想要将跳动的心脏和满脸的尴尬压住,却毫无用处。
“有吗?”时蕴拄着脑袋重新将视线移到窗外,背对着她,解释道:“我是在关心你。”
“是吗?”
韩玲觉得莫名其妙,她这个同桌性子本来是很清冷的,就算跟他们认识了一两年,熟悉了些,也只是话多那么一些,可是今天表现的比她还活泼?
将那些莫名的想法移除脑海,时蕴重新拿出一张便利贴,写了几个字给周以绥丢了过去。
两个人隔得不远,纸条在许也眼皮底下飞过去。
“周老师,互助小组今天晚上能临时抱下佛脚吗?”
周以绥看着前面的三个字,眉眼间有些温柔,往日的阴霾少了大半。
他扔的很准,纸团一下就躲过了韩玲,落在了时蕴的桌子上。
时蕴不知道为什么,那团纸条像是砸在了她的心上,有些悸动。
她白皙的手指捏着粉色纸条,小心翼翼地打开,上面只写了一个字。
能。
就这一个字,时蕴看了很久,久到这节自习课下课,她都还没做完这张数学卷。
教室里的人零零碎碎地离开,只剩下三个人。
时蕴转头看向许也,说道:“你要不要也临时抱下佛脚?”
“我需要——”吗字还没说出来,他眼神移到周以绥身上,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立马闭住了嘴,将最后的那个字咽到了肚子里。
“怎么?”
“要!”
时蕴听着他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略微有些嫌弃,然后非常熟练地走到了周以绥的旁边。
还没站几秒,周以绥就往旁边移了个座位,将他的座位让了出来。
时蕴心安理得地坐在了他旁边,许也不甘示弱,虽然不听,也要凑着时蕴坐。
空中飘着时蕴和许也身上交缠的气味,周以绥眉心皱起。
时蕴有些好奇,“这个题很难吗?”
周以绥点点头,说道:“我们换过来座位吧。”
在许也的怒视下,两人换了座位,时蕴看着周以绥蹭蹭写出的步骤,不禁感叹道,也太玄乎了吧,在自己位置上就能做出来?
太阳渐渐落山,余晖洒满整间教室,暖黄色的光印在了白墙上,格外温暖。
可能是教室里有些昏暗,也可能是周以绥的讲题声太过催眠,早神游在外的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的,趴在自己桌子上呼呼大睡。
时蕴有些累,不仅脑子累,身体也累。
她小幅度地动了动,讲题的声音突然停下,周以绥看题的眼神移到了她的眼睛上,带着不解。
“有些累。”可能是很久没怎么说话,她的声音有些软。
周以绥愣了愣,将笔帽盖好。
“可以再讲一会儿——”她双手忽然扣在周以绥盖笔帽的手上,在看见周以绥垂眸的瞬间急忙抬开手,脸颊微红。
周以绥却没听她的,将东西收拾好,给她装进背包。
“已经讲了一个多小时了,该休息休息。”
“我还有一些不会的。”
时蕴接过他递过来的背包,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学这么多已经足够了,但还是下意识说了出来。
“晚上吃完饭再讲。”
“好啊!”时蕴明晃晃的笑容闯进周以绥的眼里,心里的缺口又像是被填了一些。
“等你。”
她的声音很轻快,不大,却吵醒了还在梦中的许也。
他半眯着眼睛,脸上印了两道红痕,睡意惺忪问道:“好了?”
走到门口时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有个东西忘了,你们等我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哦,快点啊!”许也还没醒过来盹,身子抵在墙上,闭眼养神。
周以绥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又看着跑进去的背影,不太放心,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