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市第一人民医院
时蕴背靠着墙上,闭目养神,连轴转了几天,她眉眼间露出了些许的疲倦。
在确定莱织能转院之后时颂文让人安排连夜转了院。
他联系的医生很靠谱,是认识很多年的校友,叫许恒庭。
在莱织转来了第一天就安排着做了系统的检查,查出很多不大不小的毛病。
等了近一个小时,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时蕴睁开眼睛连忙走过去扶住外婆,轻声问道:“怎么样?不难受吧?”
莱织这些天长了很多皱纹,倒显得更加慈蔼了。
她笑着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你别担心。”
“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同一个时间再来。”身后的男人身形欣长,五官端正,沉稳内敛,看不出实际的年龄。
时蕴道了声谢,便扶着外婆往病房里走。
进去的时候护工已经整理换好床单被罩,这是一个单人房,条件确实好很多。
床头边放着一个木制桌子,桌面上放着一个插着百合花的白瓷花瓶,还有一个盛着水果的玉净瓷盘。
门口正对着窗户,风吹进来,吹的窗前的白纱像荡着秋千的小姑娘。
右手边是一个洗手间,里面东西齐全,洗手台上放着玫瑰熏香。
如果不是时不时地来一个医生护士,这里倒真像个五星级酒店。
护工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帮时蕴扶莱织躺到床上,掖好被角。
“难受了别忍着。”时蕴不放心道。
“好。”莱织笑着。
护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眉心有颗小痣,叫邱曼。
邱曼给莱织倒了杯水,不禁说道:“莱姨你真有福气,外孙女这么听话乖巧。”
“是吧?我也觉得。”
两个人都是温柔的人,说话也投机,没两天就很熟悉了。
莱织看着时蕴,捏了捏她的手,“看看我孩子都瘦了,是外婆让你担心了。”
时蕴下意识摸摸脸,确实脸上的肉少了些。
她抿嘴笑着摇摇头,眼里却掩盖不了那丝疲倦,“没事,我吃顿饭就能养回来了。”
“小蕴上几年级了?”
“高二。”
“现在是不是还没放假啊?”邱曼朝莱织笑着说道:“莱姨,真羡慕你啊,我有个女儿,现在也上高中,一个月也见不到几面,见到也只会要钱。”
时蕴晦默,听莱织问道:“反正也已经来了梅市了,你该回去上学了吧?”
“嗯。”时颂文早就跟她提了这件事,只不过她担心外婆所以并没同意。
“那你就早点回去吧!”莱织知道她不放心,宽慰她说道:“反正有邱曼在这里照顾我,等你有空了也可以过来,跟我讲讲你在学校的事情解解闷。”
时蕴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
梅市的天气很暖和,和正阳镇的温差将近有二十度。
她看着自己手臂上挂的大衣,不禁苦笑,还真是养成习惯了。
不知道周以绥怎么样了,有没有看到她放在门下的石榴,有没有生气她没给他生日礼物说一句生日快乐。
车子转入了一个富人别墅区,这里绿化做的很好,冬青和旁边的灌木丛被修剪地很整齐,打眼过去,满是绿色。
路边两排水晶球灯,天还没暗就早早地亮了起来,白光洒在沥青路上,安稳又静谧。
这片只有五栋别墅,而时家就占了两栋。
从门卫那边进来,几经周转,车子停在院内喷水池旁边,时蕴打开车门下去,水汽立即冲淡了她身上的热气。
时蕴抬头,一眼就望见了站在二楼的时颂文。
她有些诧异,要是以前,时颂文白天根本就不可能待在家里,今天他这么早就回家了?
时蕴将包放在玄关,换鞋走了进去,正巧碰见从楼上下来的时颂文。
他带着银丝眼镜,坐在真皮沙发上,朝她看了一眼。
时蕴原本想要回房间的身子转了方向,在时颂文面前坐下。
“我跟你们校长说了,明天就回学校,落下的课程你们老师会给你补课,如果你觉得有些吃力,就请个家教。”
“不用。”时蕴顿了下,解释道:“我在那里没落下功课。”
时颂文靠着沙发背,戴着眼镜的眼睛从他手里拿着的财经杂志上看过来,有些满意,“嗯,很好。”
见时蕴不动,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还有事?”
时蕴手下意识地攥着自己的衣角,跟时颂文对视着,说道:“您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时颂文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自从两个人吵了一架,时蕴对他的态度很是硬气,没想到这次语气竟然软了下去。
许是他心情好,“你说。”
“正阳镇——”
她刚说完这三个字就看见时颂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我认识了一个人,叫周以绥。”时蕴继续说道,“他帮了我很多,他家人对他不太好,但是他学习特别好,能不能,帮帮他?”
时颂文站了起来,眉眼间有些厌烦,“那里的人和事该忘了就忘了,让你在那里呆这么久不是为了让你交那些不入流的朋友的。”
“他不是!”时蕴也站了起来,语气有些生硬。
刚刚走了两步的人闻声脚步顿住,转过头看,不可思议地说道:“你现在是因为一个外人冲爸爸喊?”
“我没有,我就是想让您帮帮他。”时蕴攥着衣角的手掌心红了一片,不卑不亢道,“我相信您以后不会后悔的。”
“再说吧。”
时颂文捏着眉心往楼上走,时蕴直勾勾看着他的背影松了手。
她其实猜到了会是这种结果,也许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时颂文一直对正阳镇有着偏见。
时蕴的房间在三楼,整体颜色是青蓝色,房间很大,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但落地窗上挂着的那面厚重的深色遮光窗帘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房间亮着灯,一切都像是她走之前的样子,时蕴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哆啦A梦的小夜灯,轻轻转动,神情恍惚,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久违的手机铃声响起,时蕴回过神,果然在这几个月里微信消息和未接来电多得都数不清了。
她忽略了那些消息,将电话打给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人——沈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