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绥!周以绥!”
时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埋在雪里的人沾着雪的睫毛颤动了两下。
——
“周以绥,我们是朋友了吗?”
“周以绥,你听。”时蕴欢快地踩着雪,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它里面有一个四次元口袋,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吗?对你来说,应该有幸运吧,幸运洒在你身上了!”
“这次就把幸运留在你身边了。”
“周以绥,现在你经历的,都是在给未来的你攒福气。老天不可能亏待任何一个人,只不过他可能需要你现在失去一些什么。”
——
周以绥的意识渐渐聚拢,他突然想起那个还没来得及还回去的哆啦A梦,努力移动着自己的手。
他没感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动,却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喊道:“那里好像有人!”
时蕴在发现他的那刻飞快跑过来,跪坐在他旁边,“周以绥是你对吗?”
她的声音颤动,是他从来没听过的慌张。
时蕴抬起发颤的手扫着他身前的雪,石韦闻声也匆忙赶来帮她一起给周以绥清理身上的雪。
“医生呢?他脸都紫了!”时蕴扭头冲不远处的那帮人喊着,两个人拿着担架从人群中跑了过来。
“周以绥,周以绥,你能听到吗?”时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止不住地喊着他的名字。
“来,先让医生给他检查一下。”
石韦将时蕴拉到了一旁,两个医护人员一顿忙活,将他抬上了担架。
他紧紧闭着眼睛,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安静模样。
时蕴抬起沾满雪水的手,不由得颤动。
刚才,她摸到周以绥的手很冰很冰,也很僵硬,像是赵忱在太平间的时候那样。
她心里很慌,头疼万分,提了一晚上的心在此刻也没有放下,反是更加提了精神,脑子里仅仅有着一根线。
“你怎么了?”石韦见她情况有些不对,连忙转身走过来。
她脸色苍白地摇摇头,冲救护车走过去。
救护车能坐的人数有限,她和石韦他们被消防车带到了镇上,在下来的那刻,时蕴捧着脑袋蹲了下来,眼神无神地看着远方。
“是蕴蕴吗?”
莱织因为担心周以绥和时蕴,一直打量着门边的动静。
她朝那个身影走去,走近果然是时蕴。
“是小绥出什么事了吗?”莱织心一惊,她走到时蕴的面前,弯身双手抱住时蕴,轻轻拍打着问道:“乖孩子,怎么了?”
时蕴的脑袋埋在外婆的怀里,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酸涩的眼睛看不清外婆的脸,她觉得很难过。
“血,染红了雪。”她现在闭上眼睛都是那个场景,遍地的白雪上洒满了鲜热的血,雪花瞬间化掉,只余一地的红色。
“没事,没事。”莱织的声音起着安慰的作用,在她轻轻拍打下,时蕴的精神好了很多,莱织将她带回了家,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后面高大的身影。
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发着显眼的蓝光,里面传来时颂文的声音。
“回去了?”
“嗯,莱女士把人接进去了。”
时颂文关上面前的电脑,往椅背上一仰,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内眼角,松了口气。
“看来她还真是要在那里面过下去了!”时颂文哑着声音,另一只空闲的手习惯性地敲打着桌面,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以前就知道那个小镇不省心,现在看来,这事情还真是一茬接一茬,惹人烦的很。”
“那要不要我把小姐带回去?”
“不用。”时颂文睁开眼睛看着上面,眸里满是打算,“就是这样才好,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就能逼回来了。”
“嗯。”
“你在那里再守一段日子,还像以前一样没什么生命危险就不用管她,该让她吃点苦头,是我把她惯的太任性了。”
保镖应了一声好,消失在黑夜里。
石韦那天跟去了医院,第二天一大早就过来跟莱织说道周以绥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正当她要带着时蕴去医院的时候,隔壁又传来了吵骂声。
程琳似乎出院了,声音洪亮,她喊道:“你要是去医院给他付医药费我就带着你儿子回娘家,离婚!你要是敢出这个门,咱俩就离婚!他怎么不死透,竟然还要花钱给他看病?”
“我如果不管他,你让镇上人怎么议论我们?啊你说啊!你能受得了?”周运清中气十足,骂骂咧咧从家里出来,就传来了程琳的哭声。
周运清脸上写满了烦躁,一出来就看见了莱织和时蕴,脚步顿住。
时蕴做事规矩,待人也是谁对她好她待谁好,还从来没有这么厌恶地看向一个人,莱织看向他也是恨铁不成钢。
周运清攥着手里的几百块钱,走到莱织面前塞给她,说道:“莱姨,你是去医院看周以绥吧?那你顺便帮我把这个给他。”
莱织没接,他硬塞到她怀里。
“唉,周运清,你啊你,怎么能成了这样的人?”她悲哀,从小看到大的人竟然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失望。
时蕴冷眼看着他,替外婆将钱重新塞到他怀里,说道:“你们可以当他已经死在了昨天的雪地里,这钱就留着给自己攒棺材本吧!”
“你!”虽说小辈插话他有些生气,可是他听出了时蕴的弦外之音,是不想要他再管周以绥,她们会管。
周运清叹了口气,“在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有心无力的。”
“受教了。”时蕴扶着外婆往车站走,脸上写满了嘲讽。
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那样的话说出口的,又是抱有怎样的心态来对待周以绥的。
镇上几十里外的医院环境并不那么好,几个人在一个四十平左右的病房里,周以绥的病床挨着门,她从门边的玻璃看过去,周以绥还带着氧气罩,脸色苍白,心跳平稳,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当她想要过会儿再过来的时候,里面的人像是有了感应一般睁开眼睛,望向门外那个单薄纤细的身影。
时蕴连忙开门进去,越靠近他病床她的脚步越慢。
“你,醒了?”她小心地问道,见周以绥的氧气罩起满了雾气,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