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迢看着他这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禁说道:“李顺那小子虽然打不过你,但他帮手多,还喜欢阴人。上次你不就是吃了这个亏?”
“嗯。”
提起上次的事情,周以绥脑海里闪现了一双慌张且坚定的杏眼。
他下意识朝对面的身影看去,像是有感应似的,时蕴也正好偏头看向他。
路迢看了他俩一眼,笑道:“多了个小尾巴啊!”
“别乱说。”周以绥不悦。
“好好好,不乱说。”路迢把螺丝拧上,起身走到盆边洗了个手。
他偏头看向时蕴,“对了,你叫时蕴对吧?”
“嗯。”时蕴对上他的视线。
路迢第一次仔细看她,觉得这小姑娘长得是真好看,不光是脸,还有气质。
“怎么想着来这儿了?”说实话他是真的好奇,一个习惯在大城市的人,居然还能在这里待这么久。
时蕴眼神有些落寞,沉默着。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周以绥丢了个眼神给路迢,正当路迢讪笑想要打岔过去的时候,听见她的回答说:
“想要找一个东西。”
“东西?”
他有些震惊,就连周以绥也觉得有些诧异。
时蕴感觉到两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禁笑道:“这么看我干什么?我真的是来找一个东西的。”
路迢挠了挠头,想了半天都没想到他们这么贫苦的地方,有什么可稀奇的。
不过,这时候他倒是想起了他们这里最好看的地方。
“如果你找的那个东西不着急的话,你可以等到七月份之后再走。”
“七月?”
路迢点点头,解释道:“正阳镇还有一个别名叫绿江镇。七月是我们镇上最美的时候,绿树成荫。江则是指的你外婆家不远处的那条宏光河。
嘿嘿,我们这里的人不会起名字,别看名字俗,但真的非常好看。那时候的河水是碧蓝色的,在烈阳照射下,波光粼粼,一晃晃的,像穿着蓝裙子的仙子。”
说完还不忘看旁边的周以绥,问道:“我这几个词语用对了吧?”
得到周以绥的认可,他更开心了,“不得不说我们小绥可真是个当老师的好苗子。”
路迢情商不高,说两句话总能戳到别人痛处。
“没别的事了吧?”虽然是个问句,可还没等路迢说些什么周以绥抬脚走了出去。
时蕴微笑冲他点了下头,也随着周以绥离开了。
路迢站在门口冲他们的背影喊道:“多注意着点。”
时蕴跟在周以绥背后,看着前面的人慢悠悠地比了个ok的手势,不禁扬起嘴角。
她总觉得,以前认识的周以绥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他,应该是热心且勇敢的。
前面的人拐了弯,突然站住,时蕴没止住脚步踩了他的脚后跟。
“......”这能赖她吗?
周以绥缓缓转过身,吓得时蕴连忙退后了几步,有些慌乱地看向他。
她嘀咕道:“这算是碰瓷吗?”
“什么?”周以绥蹙眉,她的声音太小,他没听清。
“我说,怎么突然不走了?”
她一脸认真,要不是口型对不上周以绥还真就信了她。
不过他倒是没纠结这个问题,反而是对刚才的话有些不由自主地在意。
见他有些失神,时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下雪了,还不走吗?”
她觉得有些冷,双手抱臂,紧紧搂着自己。
周以绥回神,眼神落在她的冻白的手背上,声音有些沉地问道:“来这里找什么东西?”
他怕时蕴误会,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也许我能帮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地想帮她,帮他做到她所有想要的。
也许就是那个原因,因为她和自己太像了,想帮助沉在黑暗里的自己。
见时蕴眉眼含笑,他有些不解,“笑什么?”
时蕴摇摇头,“我就是觉得有些惊讶。”
她一直以为周以绥不是爱主动的人,不会主动给人善意,不会主动帮人说话,不会主动护着别人。
却没想到,还能看见周以绥这样的一面。
“不过,我想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时蕴满脸真诚,目光灼热,周以绥心里一沉,像是有什么易碎的东西裂了缝。
那是不是代表她要回去了?
周以绥听见邻里的狗叫声,还有孩子的吵闹声,再看向她的眸子里不是一般的平静。
她确实不属于这里。
“嗯。”
看着周以绥转身,时蕴连忙追上他,“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他突然也不太想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时蕴拉住他的袖子,“因为那是我从你身上找到的。”
周以绥的脚步一顿,“我身上?”
“嗯。”时蕴笑的有些苦涩,“是我一直没有的,但在你身上我看见了。”
她掀起眼帘,直视着周以绥的眼睛,“是勇气。”
时蕴又低声说了两遍,“对,是勇气。我就是因为缺乏接受那些不堪的事的勇气,所以躲来了这里。我是个胆小鬼,但你和我不一样,你勇敢,能对抗那些让你不齿的人和事。”
她羡慕,所以也想变得勇敢一些。
“你笑什么?”
周以绥眼角那像是玫瑰的印记在他眉眼的映衬下栩栩如生,时蕴有些失神。
他摇摇头,“就是觉得第一次觉得那股劲儿好像也没那么让人厌恶。”
那股劲儿时蕴大概知道,他们第一次在小巷见到的时候,他那不要命的劲儿。
走到时蕴外婆家,见周以绥还不停脚步,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
周以绥的眼神从被抓住的胳膊上移到那只手的主人身上,“怎么了?”
“刚才你和他们那样对着干,现在回去会不会——”时蕴有些迟疑,她不了解周运清也不了解程琳,如果回去了要发生什么她也无从预料。
见时蕴纠结,周以绥推开了她的手,时蕴有一瞬间的怔愣。
“不会发生什么。”他一脸平淡,也对,照周以绥这种性子,从小到大的闹剧不知道上演了多少遍,他却确实更熟练一些。
“那我先走了。”
时蕴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周以绥喊住了她。
时蕴转头,见他嘴动了两下,口型像是在说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