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最早创作咏怀组诗的诗人

中国最早创作咏怀组诗的诗人,是三国魏文学家、思想家阮籍。

阮籍(210—263),字嗣宗,陈留尉氏(今河南尉氏)人。父阮瑀为“建安七子”之一,本人则为“竹林七贤”①的领袖人物。魏时,初为太尉蒋济的属吏,复被朝廷任命为尚书郎,但均借病去职。大将军曹爽辅政,召为参军,又托病辞归。后曹爽被司马懿所杀,时人乃服其远识。司马氏当政后,迫于形势,曾充任过从事郎中,当过散骑常侍,封过关内侯。听说步兵校尉厨多美酒,便去任职,故后人称其为“阮步兵”。阮籍原本具有济世之志。司马氏专权后,大杀异己,无恶不作。他深感动辄得咎,难有作为。于是只得佯作痴狂,纵酒谈玄,口不言人之过,以求远祸全身,故而得终天年。

三国前期的建安文学,是文人五言乐府诗的发达时期,以“三曹”和“七子”为代表作家;三国后期的正始(魏齐王曹芳的年号)文学,以阮籍和嵇康为代表。这一时期,诗歌的主要成就,则是阮籍的五言诗《感怀》,计八十二首,可谓是我国诗史上最早的大型组诗。

正始以后,政治黑暗恐怖,文人忧谗畏祸,不敢直接宣泄苦闷,只得隐晦地表达抗争。表现在诗坛上,以明朗见长的五言乐府衰落下来,而五言徒诗②却得以发展。阮籍的《咏怀》诗,便是这种世风下的作品。此前,五言徒诗的发展,总是受到乐府诗的牵制,在诗坛上,乐府诗占有正统地位。尽管曹植写有五言徒诗约三十首,数量居于建安诗人之首,却也未能完全脱离乐府专门创作五言诗。而阮籍,则是我国诗史上第一位不模仿乐府全力写作五言诗的诗人。若深究其原因,客观上固然与正始时代的残酷现实,以及曹植在五言诗领域的开拓有关;然而主观上则与阮籍的个人遭际与创作才情不无关系。正是由于这些原因,他的创作主题只能是忧生愤世,使得他创作的表现手法只能多用比兴寄托。正如此,才为黑暗统绐下的进步文人开拓出一条新的抒情述怀的创作道路。难怪陶渊明、庾信、陈子昂、李白等诗人都从中汲取养料。

阮籍原有集,已佚。明人辑有《阮步兵集》。今有李志钧等校点的《阮籍集》,陈伯君的《阮籍集校注》。诗注有近人黄节的《阮嗣宗咏怀诗注》。

【注释】

①竹林七贤:指魏晋间的嵇康、阮籍、山涛、向秀、阮咸、王戎和刘伶七人。《三国志·魏志·嵇康传》裴松之注引《魏氏春秋》谓,七人“相与友善,游于竹林,号为七贤”。

②五言徒诗:与乐府歌诗相对而言,即严格意义上的五言古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