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元老中最杰出的诗人,是民主革命先驱、著名爱国诗人、书法大师于右任。
于右任(1879—1964),原名伯循,字诱人,尔后以“诱人”谐音“右任”为名。笔名神州旧主、骚心、太平老人等,号髯翁。陕西三原人,出身贫苦人家。
于右任书法造诣极髙,被誉为“草圣”。但他实在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诗人,而且是著名文学团体——南社的主要成员,一生存诗千首左右。他的诗作的最大特点是贴近时代、贴近人民、贴近生活,即使是抒写个人生活的诗篇,也无不充满着忧国忧民的爱国主义情怀。柳亚子曾说:“国民党内的诗人,于右任最高明。”
于右任的第一本诗集《半哭半笑楼诗草》,1903年在三原印刷发行。卷首印有作者披发照片一幅。旁题:“换太平以颈血,爱自由如发妻。”面对山河破碎、民族危亡的严峻局势,他呼喊:“中华之魂死不死?中华之危竟至此!”他指出:“可怜好河山,葬于奴才手。”他把那些吞食民脂民膏的腐朽官吏比作“署中狗”:“署中豢尔当何用?分噬吾民脂与膏。”(《署中狗》)他借古喻今,把矛头直指慈禧太后:“误国谁哀窈窕身,唐惩祸首岂无因?女权滥用千秋戒,香粉不应再误人。”(《兴平咏古》其二)号召“冲开血路飞”,“革命才能不自囚”。清廷以其“昌言革命”下令缉拿。于右任南逃上海,从此走上了反清的革命道路。
1906年,于右任在东京拜会孙中山先生,加入中国同盟会,归国后在上海先后创办《神州日报》《民呼日报》《民吁日报》《民立日报》。以“骚心”“大风”“剥果”等笔名写了许多爱国诗文,“大声疾呼,为民请命”。1918年,于右任奉孙中山之命返回陕西,就任靖国军总司令,领导陕西地区反对北洋军阀的斗争。他激情满怀,艰苦卓绝,在戎马倥偬的战斗生涯中,手不释卷,口不停吟,写下了许多动人的篇章。“万里风云掩西北”,真实地记载了靖国军曲折的战斗历程,热情地歌颂了广大军民的爱国热忱。
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他赞成国共合作,拥护孙中山“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当大革命的风暴迅猛发展之时,他不避艰险,不顾安危,在李大钊的帮助下,毅然前往苏联,促请冯玉祥将军回国,“进军西北,解西安围,出兵潼关,策应北伐”。苏联之行,他心潮澎湃,视野开阔,写了四十多首歌颂苏联、歌颂十月革命、歌颂社会主义的诗篇,这在同时代的诗人中是少见的。
1929年2月,于右任的第二部诗集《右任诗存》由上海世界书局出版,收集了二百多首诗作,出版时著名诗人柳亚子题写了八首七绝,“卅年家国兴亡恨,付与先生一卷诗”,论定了于诗的时代内容与史诗价值。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在国难当头、民族危亡之秋,于右任写了许多唤起民众、抗击侵略、热情豪放的爱国诗篇。他曾与郭沫若、柳亚子等创办《民族诗坛》,又曾邀集长于写旧体诗的诗人、学者,共同编辑《中华乐府》。1941年,为团结抗战,激发人们的爱国热情,他与重庆文艺界的同仁,共同倡议以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为“诗人节”。他亲自担任成立大会主席并赋《诗人节》一首:“民族诗人节,诗人更不忘。乃知崇纪念,用以凛危亡。宗国千年痛,幽兰万古香。于今期作者,无畏吐光芒。”当汪精卫叛国投敌的消息传来时,于右任压抑不住满腔的愤怒,亲自到电台发表演讲,号召文艺界的同仁们“握紧你们锐利无比的笔,写出刺刀炸药一样的字句,向着倭汪猛刺!向着倭汪猛袭!”
抗日战争胜利后,于先生以真挚的爱国情感、高度的艺术修养、科学的分析方法,写下了长篇叙事诗——《第二次大战回忆歌》,全面、系统、真实地记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全过程,是一部艺术地再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辉煌史诗。这些振奋民族精神、讴歌团结抗战的光辉诗篇,在中国诗坛上树起一座巍峨的丰碑。
于右任有六十多年创作经验。他学识渊博,功力深厚,在诗歌创作理论上也有许多精辟见解。他认为“诗应化难为易,便于大众欣赏”,“诗是大众言志的工具,而不是一部分人的怡情玩具”,“诗的体裁,必须解放。伟大的天才、伟大的思想,决非格律所能限制的”。他主张:“作旧诗的,也宜有兼容并包的襟怀、择善而从的雅度。取旧诗之所长,补新诗之所短。融会贯通,截长补短,以收调节折中之效。”
1949年,于右任去了台湾。他身在台岛,心向大陆。随着垂暮之年的到来,他更加思念家乡,怀念亲人,写了许多怀乡思亲的感人诗篇:“夜夜梦中原,白首泪频滴”(《有梦》)、“更来太武山头望,雨湿神州见故乡”(《望雨》)、“垂垂白发悲游子,隐隐青山见故乡”(《书钟槐村先生酬恩诗后》)、“白头夫妇白头泪,留待金婚第一宵”(《忆内子高仲林》)。他辞世前两年写的《望大陆》(又名《国殇》)“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影响深远,动人心魄。
周恩来总理曾说:“于右任先生是位公正的人,有民族气节。”当他看到于右任所写的绝句时,激动地说:“于先生有诗传过来了!”并当众吟诵了1958年于右任写的《南山》一诗。2003年3月18日,温家宝总理在回答台湾记者提问时,朗诵了于右任的《望大陆》,并说:“这是多么震撼中华民族的词句!”于右任的诗,句句有情,字字含泪,激荡着每一个中华儿女的心。
于右任一生行走于报界、军界、政界、书法界、诗歌界,可谓充满了传奇色彩。他办报宣传革命,在陕西靖国军擘画军务,抗战时奔走呼号,长期执掌民国监察院。无论在凯歌行进之时,还是身处逆境之期,都以澎湃的诗情,抒胸臆,记人事,因而其作品被誉为“史诗”。其作品或似重磅炮弹,或如疏林晚钟,或像历史画卷,数量之多、品格之高、涉猎之广,实为同时代人之翘楚,不由得让人感叹:“斯人为诗而生!”
于右任晚年自订旧作近九百首。1964年逝世后,海峡两岸出版其诗集主要有三种:《于右任先生诗集》(台北于右任百年纪念筹备委员会1978年编印出版,约八百首)、《于右任诗词集》(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近七百首)、《于右任诗歌萃编》(陕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八百五十余首)。先生代表作有《右任诗存》《右任文存》《右任墨存》《标准草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