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舍身就义

自古以来，都说百年大比是飞升成仙的捷径，因此都为五山弟子所向往。现在听得杨戬说大比胜出的五人其实是要以生命为代价封印混沌，徐仙策只觉突然间自己的脑袋都被炸得四分五裂了。

杨戬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痛楚。他道：“此事还要从千年前说起。本来上清为天，下浊为地，但混沌不安其位，挑起了封神大战。”

这场封神大战席卷三界，仙、人、妖各族都卷入其中，最后以混沌落败、妖族遭受重创告终。为了永封混沌，再不发生这等天地倒转的惨剧，五山师尊决定开辟中洲，作为封印混沌的所在。而混沌因为实在太过强大，封印每过百年都会失效，必须集五行灵气之精方才重新封印，因此中洲设立五山。而五山修行与外界全然不同，每山都纯修五行中一气，为的正是封印所用。

然而，谁也想不到，当第一个百年过去，第一次百年大比依章程进行，决出了五个道王，而这五个道王进入禁地进行封印时，却发生了意外。封印虽然顺利结束了，但这五个道王谁都不曾回来。

第一个百年还仅仅是个意外，但第二个、第三个百年都是如此，进入封地的道王队全军覆没，一个回来的都没有。当时主持大比的五山师父也曾聚议过一次，商讨后续该怎么做。而商讨的结果，则是既成事实，混沌连五山师尊都无能为力，现在这等情形，实是以最小的代价达成的最好结果，最终决定就是将此事隐瞒下来。

杨戬并不长驻中洲。他是直到数十年前才第一次从龙吉公主口中知道此事。当时听到五山竟然做出了这等决策，亦是大惊失色，但龙吉公主说，混沌之强，集五山之力也对付不了。如此中洲已经有这么多的人在此繁衍生息，如果妄加改动，万一出现失误，那将是中洲亘古以来从未有过的大劫，因此目前只能一任其旧，再想别个方法。

杨戬说到这儿，神情已极是痛苦。他道行之深，几可与师尊相垺，但也知此事自己无能为力。这一次为了追查梅山七圣自天庭失踪一事而来中洲，发现何慕慈也在参加大比，不过没能胜出，他这才松了口气。只是阴错阳差，何慕慈最终还是作为道王进入了禁地，袁洪更是为破坏封印而来，这个秘密他再不能隐瞒了。

说到这儿，杨戬长叹一声道：“事在人为，我此番进来，不仅为的是捉拿袁洪，更是希望彻底解决此事，愿意随我前去的请上前一步。但诸位道友，此事我也全无把握，因此若你们有谁不愿再完成此事，我觉得无可厚非，但请马上告诉我，以防错过时机。”

杨戬说着，背着手转过了身，自是让他们五人自行抉择。

看着他的背影，陈简之突然有种异样的激动。

大师姐说得不对！他在心底这样叫着。当大哥与大师姐都说百年大比实是一场骗局时，他虽然拼命力抗大师姐，但心里其实是信了这话。

长年苦修，竭尽全力成为道王，最终成为送死的人祭。这等事陈简之怎么都接受不了。然而听了杨戬这话，他才知道封印原本并非骗局，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尽管还有些忐忑，但那种被欺骗的痛苦却已荡然无存。人命修短，又有如何？将这条命换来中洲的万家安乐，那也值得。

想到此处，他立时向前踏上一步。只是他刚踏上，却见身边四个同伴不约而同，齐齐踏上了一步。陈简之本来还想说句豪言壮语，这般一来反倒说不出来了，只是道：“真君……我去！”心里却似淌过一道暖流，心道：“何师姐，小淇，徐师兄，乔师兄，他们都愿为中洲舍弃生命！”

听得陈简之的话，杨戬转过身，点了点头，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说道：“好。慕慈，那这儿便由你主持了。此间地极已遭袁洪撼动，我会尽量平息，你们现在只有进洞封印了，还请不要错过时机。”

杨戬说得很平静，但何慕慈知道师父要去对抗的，乃是被袁洪拼死一击所撼动的地极。如果听之任之，别说禁地，整个中洲都很快就会陆沉。如果不是杨戬在场，自己五人合力也绝无平息地极之能。通天彻地，想平息地极也极其危险。她也知道自己封印妖祖实是九死一生，多半回不来了，但一想到师父要独自冒如此风险，却是怎么都不能泰然处之，急道：“师父，要不，我们直接封印试试，您别去了。”

杨戬看着何慕慈，额头神目中也闪烁出一丝不忍。他的弟子很少，金毛童子资质有限，能传自己衣钵的其实只有何慕慈。这千年来，前九次大比全都需要封印人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一次因为出了袁洪之事，还越发危险，杨戬心中实是极不好受。他一生正直无私，也自觉已断绝凡俗之情，但对这个女弟子的关爱终究一直放不下。本来他就想着在何慕慈诸人封印时助一臂之力，好让他们摆脱这个宿命，可阴错阳差，仍是得由这五个少年男女自行面对，他越发不忍于心，只觉眼眶都有点湿了，只是仍是沉声道：“慕慈，别说孩子话了，师父只消能平息住，马上就会来帮你们。”

待杨戬一走，邵淇却是“哇”一声哭了起来。但她马上用手指揉了揉眼泪，叫道：“我不是怕！慕慈姐姐，我不怕！”

何慕慈心知邵淇心绪激动。其实邵淇和陈简之、乔野雄毫不犹豫上前她都不觉得奇怪，但徐仙策也同样走了上来，让她既是意外，又是钦佩。

昨日我，非今日我。现在的徐仙策也不同往日，又怎可再小觑了他？何慕慈想着，微笑着向众人看了一眼，柔声道：“真君师父为我们坐镇，这一次定会不同以往。陈师弟，玉牒还在你身上吧？”

先前被四妖围攻，何慕慈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将玉牒交给了陈简之。陈简之闻声从怀中取出那片玉牒道：“在我这儿，何师姐。”何慕慈接过玉牒来，说道：“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