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吧台处默默喝水的徐今,清晰地看穿周舟心底的自卑与怯弱。她把未喝完的水倒掉,又在水龙头下洗过杯子。走过来,在周舟跟前蹲下,手轻柔地搭在她的膝盖上:“你跟阿笙是好朋友?”
周舟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你信任阿笙吗?”
周舟又点了一下头。
徐今微微一笑,犹如寒冬腊月里面的那道照在人身上的暖阳:“我跟阿笙也是好朋友,那你可以试着信任我吗?”
周舟抬头看了一眼祁域笙,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后。她回头看着徐今:“嗯。”
徐今站起来,拉着周舟离开餐桌,往书房走去。两人在里面谈了什么,谈的怎么样他们都不知道。只是,待徐今独自一人从书房出来时。
祁域笙连忙凑上去,问她:“她说了?”
徐今说:“她只说孩子不是你的。”
“其他的呢?”
“没说。”
祁域笙难免有些失望。
祁域川踢开椅子起身,厉声让祁域笙跟自己回家。他不想走,但又无法反抗大哥的命令。只得再三拜托徐今照顾好周舟。
萧衡在旁边抵黄:“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还指望她帮你照顾好朋友?”
他刻意加重了好朋友三个字。
“不指望她,我难道指望你?”
萧衡调侃:“别。你们祁家男人的好朋友我可是不敢碰。”
“那你敢住在徐医生家里?”
萧衡抬手搭在徐今的肩膀上,挑衅:“我住在我安姐家里怎么了,她是你们祁家的吗?”
祁域笙不服输:“早晚的事。”
徐今推开萧衡的手,吩咐他去把餐桌跟厨房收拾了。
祁域川则催促着祁域笙回家。
徐今回到书房,自持一股姐姐般的温暖,摸了摸周舟的头:“我带你去洗澡睡觉。”
周舟拉住徐今:“徐医生,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徐今双手拥着她肩膀,推着她离开书房:“那可不行。我答应了阿笙要好好照顾你。”
周舟拗不过徐今,重要的是她也不愿且害怕回家。被徐今带到盥洗室,给她放了满满地一缸水,又去拿来新鲜地玫瑰花瓣洒在水面上,笑容冷艳又不乏温柔:“舒舒服服泡个澡,再美美的睡一觉。至于其他的事情,是明天太阳升起的事情。”
她点点头。
徐今退出去,关上门。笑意在眉眼之下缓缓收拢,清冷之上又镀了一层冰。她挪步到客厅,萧衡正在收拾茶几,看着她冷郁地脸色:“你这是怎么了?”
她在沙发上躺坐着,遥望窗外的零星灯火:“没什么。”
萧衡也不再问,知道她不愿意说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问她始终不会说
这边,祁家兄弟开车从浅水湾出来。路上除开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再就是发动机的声响。祁域川认真开车,一路加速回了揽月居。
两兄弟迟迟不下车,祁域笙观察着大哥的心情,知道他应该有话要问自己。
这一路上,祁域川一直都在思考要怎么启口?害怕稍不留神,就挖到了他不愿示人的隐私,到时候惹来兄弟之间的不快。
祁域笙抓着安全带,心绪不宁地等着。
祁域川不知道男女之间谈恋爱在为点破之前,是否也这样磨蹭?反正,他觉得自己这刻有些磨蹭。他打开车窗,凉风进来,不疾不徐地问他:“你这几天晚上出去都是跟她在一起?”
他答得干脆:“没有。”
祁域川看着他,曜黑地眼底带着探析:“真的不是?”
“不是。”
“那你这几天晚上都是跟谁在一起?”
祁域笙抿嘴不语,不敢说。
祁域川又换了一个问法,单刀直入:“你喜欢她?”
祁域笙像是在考虑一件很重大的事情,良久道:“周舟是我见过最努力的姑娘。别人学习的时候,她在学习;别人玩耍的时候,她在学习。班上的其他女同学不是忙着打扮自己,就是忙着谈恋爱。但是她没有,她整日除开学习,还在酒店兼职做服务员,赚取自己的学费与生活费。”
祁域笙看着祁域川,带着无比真诚地请求:“哥,她很努力,真的很努力很努力。我只是不希望她所有的努力因为这场意外而付之东流。这样,对她不公平。”
祁域川感动于弟弟的这份善良,却又无比理智地提醒道:“清官难断家务事。”
祁域笙抓着他的手臂:“哥,如果没人帮周舟,她这次是真的完了。何况,她爸爸现在都讹上我了。”
“你很了解她的家庭?”
祁域笙松开他,语气是对自己的懊恼:“不了解。我只知道,她父亲好赌,母亲在国外,忙于自己的事业也不怎么关心她。”
祁域川揉了揉他的头,推门下车。他也跟着下车,两兄弟齐步往家里去。
……
4月下旬,邺北市的天气早晚温差比较大。徐今在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棕色的小马甲,她刚推门出来,就看见周舟的一双黑眼圈。
她问:“你昨晚上没睡?”
周舟不安地交叠着双手:“徐医生,我很害怕。昨晚上,我给我妈妈打电话,本想告诉她这件事。但是她在开会,就把电话挂了。”
徐今拥着她肩膀往客厅走,说着宽慰她的话语。萧衡正在厨房把从外面买回来的早餐装盘,见两人走过来,他把一杯豆浆递给徐今:“美女,你是想喝粥?还是想喝豆浆?”
周舟没胃口,心情低沉:“豆浆吧。”
萧衡倒好一杯豆浆递给她,她道了一声谢谢。
徐今拉开高脚椅,让她坐上来好好吃饭。周舟坐上去,双手抱着豆浆就没有撒手,其他的更是一点没吃。
萧衡看着她的样子,手肘推了推徐今的手肘。
徐今剥了一只茶叶蛋放在她面前的碟中:“先好好吃饭。”
“我吃不下。”说着,她的泪就掉了下去。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当她发觉自己怀孕那刻,觉得世界毁灭了。她好几次打电话想要给母亲说,让她回来陪陪自己。但是忙碌的母亲没有时间留给她,每次都是匆匆几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几年前,周母林欣因为一次工作升迁的机会,需要去到外地。周仁文不同意,两人争吵冷战僵持了大半个月。最后,林欣选择了与丈夫离婚,奔赴自我前程。
林欣离开的时候,承诺过自己在那边安顿好了便会回来接周舟。然而,这份承诺林欣一直没有兑现。她也不知道,在这几年间,周仁文染上了酒瘾,赌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