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王威和他的名字一点都不相符,27岁,瘦瘦小小,文文静静,一点都不威,反倒是干什么都畏畏缩缩的,王威所在的益阳开关厂效益不好,爱人开了个服装店倒腾服装,一天早出晚归,孩子上幼儿园,周末孩子送到爷爷奶奶家,他去服装店给爱人帮忙,周末人多生意好,经常午饭晚饭一起吃,随着资金积累,爱人把店面扩大,又雇了一个店员,反倒把王威解放了,周末孩子不用管,店里也不太需要他,于是没事他就瞎逛,逛着逛着就逛到了棋牌室。开始只是看看,看着看着就上手了,有输有赢,越赢越输,越输越想翻本,开始把把清,后来就记账,他从来就没有从棋牌室拿过钱,反倒是一年下来倒欠棋牌室一万多块,棋牌室老板也不急,知道他爱人有个服装店,生意还不错,也不催着他还。

一天,打完牌后,老板拿着一个厚厚的本子叫住王威,说:“王老板,咱把欠账清一下吧,一年了,你一共欠本店1万1千5百元,要不你先还个1万吧,那1千多慢慢来,怎么样,王老板,够意思吧。”王威大吃一惊,心想,我哪里欠下这么多钱,老板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把手里的本子递给他,王威翻开一页一页的看,的的确确是自己的签名,每次借款的签名,时间,钱数都是他亲手写的,那么厚厚的一沓,王威的汗水顺着脑门开始往下流,他哪里有这么多钱,这个家全靠老婆的服装店支撑,孩子的教育支出,家庭的生活开支,包括双方父母看病吃药的钱也是老婆管着,他没有出力,也就没有任何的发言权,每个月就靠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厂子发的一点点生活费,他不张嘴要,老婆也不主动问他有没有钱,反正他吃住都在家里,也不需要花费太多的钱,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年下来,自己竟然欠下这么一大笔钱。

老板看他木呆呆的样子,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本子说:“王老板,你要是没钱的话,找你老婆要吧,我们也是开店的,也要吃饭的,看在咱们都是街里街坊的,我们一直也没催你,但是现在这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你理解一下吧王老板。”王威心里想:这怎么能向老婆开口呢?自己本身就没啥本事挣不来钱,居然还欠下外债找老婆还,不行,绝对不行。想到这里,王威对老板说:“陈老板,宽我几天,容我想想办法。”老板斜着眼睛看着他,说:“我都宽你一年了,够意思了。”王威说:“陈老板,我真不知道我这一年竟欠了这么多,你容我想想。”“有什么好想的,又不是我赖你的,每一笔借款欠条都是你自己亲笔签名的,我们也是看在你人老实,家里也有生意,所以一直到现在才催你还钱。”王威低头不语,他实在没有办法去给老婆苏文丽张这个口,但是目前他必须先阻止陈老板去店里找他老婆,想到这里,王威对陈老板说:“陈老板,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我一定还钱。”陈老板说:“行吧,看在街里街坊的,就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到时候还还不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已经过去三天了,王威一点头绪都没有,他既没有朋友可借,也不敢向父母开口,才三天时间,王威急得一嘴燎泡,老婆苏文丽笑话他:才刚刚立春,你就上火。到了第四天,王威把女儿王小曼送到幼儿园,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上,他想象着两天后陈老板去找苏文丽要钱,家里鸡飞狗跳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已经无颜再见父母妻儿了,心里想着事情,眼里也没看路,哐的一声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他揉着碰疼得肩膀,却看见电线杆上贴着巴掌大的一张白纸,上面印着几行字:缺钱吗?马上借马上付,瞬间解决你的烦恼。字的下面还印有一个电话号码。王威小心翼翼的撕下这片纸,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拨通了这个电话。

第二天,王威按照电话里的人提供的地址来到天马公司,公司里一个戴眼镜的人接待了他,后来才知道这人是这家公司的二老板。赵哥仔细听完王威的诉说,详细了解了文丽的服装店后对王威说:“可以借你,但是也只能解你燃眉之急,1万块借你一个月,一个月后连本带息1万1,晚一天,1万1的10%再计息,你要是有把握还,咱就办手续,你要是感觉有困难,就再考虑考虑。”王威想了想,先把面前这道坎过了再说,1个月时间够他再想办法了。想到这儿他对赵哥说:“能还得了。”于是王威签字画押拿走了1万块钱。第六天,王威拿着那1万块钱来到棋牌室,陈老板一看眉开眼笑收了钱,把欠条给了王威说:“王老板还是有实力,再来啊。”王威苦笑了一下心想:接下来这一个月该怎样去还天马公司那1万块呢?

就在王威一筹莫展时,苏父病了。心梗,做了心脏搭桥术,前后住了十几天院,花费了5万多,王威鞍前马后精心侍候,不让文丽操一点心,结帐时,王威大着胆子多加了3千元,文丽看都没看费用表,就把钱给了王威,反倒是王威后悔了,早知道这么容易,他就应该多报点,后来苏父复查开药,王威就都多加了一点,但是就这样还差许多。临近还款的日子,马经理的手下还去文丽的服装店转了转,看得王威是心惊肉跳。到了还款的那天,王威东凑西凑还差2千,他拿着8千块钱去了天马公司,钱留下了,人被打了一顿,又给他算了一笔帐,他还欠5千,他也弄不明白,怎么越欠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