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熠储抱着她,闻言,神色间闪过一丝慌乱,却只是稍纵即逝,默了默,他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道:“没关系,我知道的,只是出去散步而已,我不会多心的。”
“……”阮清沉默着,一时间心头涌上一股几乎是难以克制的酸涩。
谢熠储抱着她,什么都不再说,眸光中闪烁着泪花,阮清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来,双眼紧紧地盯着他,她说:“不是,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如果我是要杀……”
“嘘!”
阮清话未说完,谢熠储急忙伸手,修长的指落在她的唇上,他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本来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阮清今天去了哪里呢,但是哪有怎么样,无所谓,只要她喜欢,不过也就是一条命而已,就送给她好了。
两人四目相对,阮清不解眼里带着一丝难掩的悲伤,谢熠储却是一脸释然,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
他看着她,像是在看着稀世珍宝一般,眷恋又不舍的眼神中偏还带着一丝严肃,像是诀别,他轻声道:“不要说,不要说,小心隔墙有耳,我知道,我都知道……”
阮清看着他,眼底的悲伤更甚,看吧,他就是这样,以前她从觉得,除了权利,没有什么能让他甘愿付出性命,但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他又好像除了她,他什么不要一样。
她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思索间,她声音沙哑:“谢熠储,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谢熠储看着他,幽怨的目光似乎怔了怔,随即他含泪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她环入怀里,轻声喃呢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
阮清缓缓抬手将环住,低头一口咬在他的左臂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谢熠储怔了怔,随即却立即将她抱的更紧的了。
直到嘴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阮清才松了口气,抬眼间对上他含笑的眸子,便听他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的道:“就当做是同我啮臂为盟,我受下了,夫人。”
本来她就是单纯想报复,他这话,倒是让她有些猝不及防,阮清怔怔的看着他,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便再次将她紧紧地抱紧了怀里……
往后的小半个月里,宫中似乎都很忙,多数都是为了典礼的事情,谢绝的仪式和她的封后大典。
谢熠储忙的不可开交,反观阮清就要清闲很多了,身在后宫,她几乎是听不见外面或者朝堂上的人都是怎么议论和编排她的。
她也知道,这大抵是谢熠储将消息封锁的好,连玉殊和青莲的嘴都堵得严严的,丝毫没同她透露过。
在大典之前,谢绝也没再找过她,只是偶尔叫宫人过来瞧瞧,大抵是还不太放心,身在皇家的人,多少是有些警惕的。
距离大殿还有七八天,谢熠储便命人送来了定制的凤冠和凤袍。
喜庆的赤红色夺目耀眼,肩膀两侧直至手臂是金丝绣着的黄金羽翼,盘旋在身上的凤凰刺绣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布料的束缚,从里面飞身出来似得。
阮清站在跟前,指尖触碰着柔软的布料,心头五味杂陈。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好像总是对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格外的执著。
“姑娘,”玉殊站在身旁,脸上也是一派喜庆:“陛下说了,先送过来让您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满意,这会儿还有时间,可以送回去,让他们再改改。”
阮清默了默,没有说话,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凤袍,只道:“不用改了,挺好的。”
玉殊闻言,便道:“那姑娘先试试吧,总得瞧瞧合不合身,这可是很重要的日子呢,陛下可是看中的很。”
阮清点点头,并未拒绝……
很快,日子便到了大典前夕。
夜色正浓,阮清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被屋檐挡去一半的圆月,一时间有些出神。
寂静的夜里,门口突然传来推门声,是玉殊,许是见屋内的灯还亮着,担心阮清,便进来看看。
她走进屋内,有些担忧:“姑娘,天色不早了,要不您还是睡一会儿吧。”
阮清垂了垂眸,犹豫了片刻,才道:“陛下睡了吗?”
玉殊摇摇头:“天亮之后,便要举行大典了,陛下忙了一夜,方才还见御书房的灯亮着呢。”
听着玉殊的话,阮清沉默了片刻,随即道:“你去厨房,拿点陛下喜欢的莲子羹。”
玉殊闻言,只是有些疑惑,都这个时辰了,难道她还要去御书房?
虽然心中有疑,但主子吩咐了,她只能照做,玉殊点点头,轻声应答着:“是,奴婢这就去。”
说着,玉殊已经转头离开了。
去往御书房的路上,许是天色未亮,宫中安静极了,青莲端着莲子羹跟在她身后,玉殊掌着灯,小心仔细照着路。
今晚的月色很好,几乎没什么乌云,所以路上也并没有很暗,借着月光,还是能够看清路的。
路过凤来宫的时候,阮清无意间看了一眼,却不由的停住脚,站在高高的院墙外,能看见院内那棵伸出院墙的梅树树枝。
说来也奇怪,原本已经枯死的树枝,竟开始长出了小小的嫩芽,阮清仰着头,看着面前长出新芽的枯枝,突然有些晃神。
见阮清看的入了神,玉殊忙道:“陛下知道姑娘喜欢这棵梅树,便叫懂行的人来瞧了瞧,看看能不能救活,没曾想还真的有用,想来过不了多久,定然就能生机盎然了。”
原来是这样……
阮清回过头,只有些难过的垂了垂眼帘,没说什么,转头继续朝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玉殊和青莲无奈的相视一眼,其实在他们看来,阮清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寡淡了,她总是自诩凉薄,但其实对谁都很好,伺候过她的人,也没有说她不是的。
就像以前的刑司乐,那么严厉又挑剔的人,却也总说阮清的好。
御书房外。
阮清来的时候,和盛是有些意外的,远远地他就迎了上去:“哟,姑娘还没歇下呢?”
阮清浅浅的一笑,微微福了福身:“和公公,陛下歇下了吗?”
和公公皱着眉头,道:“没呢,在为天亮之后的封后大典操心呢,老奴怎么劝,陛下都要亲力亲为,实在是劝不住啊。”
阮清点点头,心里知道和盛话里的意思,只转头接过青莲手里的莲子羹,道:“我可以进去吗?”
和盛忙连连点头:“当然当然,姑娘请。”
和盛带着她走进了屋内,便又退了出来,轻轻将门合上了。
门内,安静极了,听着比外头还要沉闷一些。
阮清端着莲子羹,从外头走进屋,本以为他会在看奏折什么的,但走进了才发现,他就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阮清进门许久,他才反应过来,呆滞的表情才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他赶忙起身迎上:“你怎么来了?怎么没休息?”
阮清看着他走近,神色间并不见异样,只道:“听人说你忙着大典的事,还没睡下,过来看看你。”
说着,她将莲子羹放在桌上,谢熠储拉着她坐到身旁,她起身盛了一碗莲子羹,递到他跟前:“吃点东西吧。”
谢熠储看了一眼面前的莲子羹,又抬眼看她,她神色平静,好像没有一丝温度,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底有些慌乱和祈求:“我可不可以,过了明天再吃?”
至少让他名正言顺的拥有她一次啊,他什么都不求了,哪怕只有几个时辰,他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