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了垂眸,轻声道:“二十四琴刃乃是绝技之首,除非是武功极高之人,否则绝对不能胜之,而能做到神不知过不觉的程度,只有威高且权重着才能做到,姑娘是个聪明人,我这么说,姑娘应该能明白。”
阮清看着他,淡漠的神色瞧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与之四目相对,谢绝心里忽的有些疑惑。
他说这话,一方面是为了试探阮清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另一方面若是她想起来什么,倒是可以从这番话中知道她记忆到底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默了许久,阮清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听着阮清的话,谢绝眼眸微眯,心中的怀疑瞬间又消减了一分。
短暂的思量片刻后,他说:“实不相瞒,在小玉儿去到周城之前,她本是月城人,这一点,她应该同你说过吧。”
阮清点点头,谢绝才接着道:“我与她同甘共苦数年,她却不辞而别,我寻她数年她却避而不见,本来以为不会再有交集了,没曾想,我们会在月城再度重逢。”
“所以,她为什么会死?”阮清问他,神色依旧很平静。
谢绝看着她,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随即她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当初陛下想招她入伍,可她生性自由,从不喜欢受人拘束,加上你受他所制,她担心你,想带你走,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阮清看着她,平静的神色中总算是是有了一丝波澜,她皱了皱眉,眼眶微红:“所以,我是因为这个才忘记一切的?并不是睡了七年?”
谢绝点点头,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别开了眼,仿佛在缅怀已经故去的人一般。
阮清沉默着,并不再言语。
“陛下到!!”
随着一声传呼声,两人循声望去,便正好瞧见了朝着这边过来的谢熠储。
谢绝坐在远处,眸中闪过一丝警觉,看来是有人去通风报信了。
两人缓缓起身,谢熠储已经走进了亭中,阮清福了福身:“陛下。”
谢熠储抬手将她扶住,谢绝也行了礼,一改方才的愁容,笑容满面的道:“小王就不叨扰两位了,现行告辞。”
说罢,他转头离开,谢熠储也没多说什么,只狠戾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
可转眼间,他看向阮清,又顿时收敛了起来,他牵着阮清的手坐到一旁的石桌前。
阮清收起方才的愁容,冲他笑,轻声道:“不是说最近公务繁忙吗,陛下怎么有空过来?”
谢熠储沉默着,将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摩挲着,犹豫了一会儿,他才抬眼看她,言语温柔:“没什么,就是想过来瞧瞧你。”
阮清看着他,只轻轻一笑,并不搭腔,谢熠储接着道:“你若是觉得待在宫中烦闷的慌,回头我让青莲带你去宫外转转,等我得空了,也可同你一道去。”
“不用了,”阮清应答着:“宫里挺好的。”
谢熠储看着她,瞧她一脸淡然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发颤,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抬手屏退了两旁的宫人。
犹豫了半晌,谢熠储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是不是同你说了什么?”
阮清知道,谢熠储口中的他,应该就是指谢绝了,她冲他递去一个安抚的笑,随即道:“没有,就是坐下来唠唠家常而已。”
听着阮清的话,谢熠储不再说什么,两人都没了言语,四周就显得格外清静。
阮清挣开他的手,转头给他倒了杯茶:“陛下政务繁忙,稍作片刻就回吧,莫要耽搁了政事。”
阮清亲自将手里的茶水递至他面前,谢熠储看着她这般温顺的模样,心中莫名不是滋味,也明白,方才谢绝一定不可能只是来唠家常的,若不是玉殊告知他,他才能匆忙赶过来,可她现在却什么都不肯跟他讲。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阮清抬眸看向他,神色间有些无奈,她只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信他的。”
原来她都知道啊……
谢熠储心头一阵暖意,伸手捏住茶杯,喝了杯子里的茶水。
阮清送他离开的时候,谢熠储还想着刚才谢绝的事情,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他转头想叮嘱两句,阮清却率先反握住他的手,道:“我知道了,都说了不会信他的了嘛。”
言语间,阮清有些无奈,谢熠储要说的话瞬间哽在了喉咙间,两人走出凉亭,谢熠储还不想走。
几番扭捏之后,阮清才将让人送走……
入夜。
谢绝府邸。
寝殿内,灯火通明,一旁的架子上,整齐的架着一套蟒袍,黑色布料上用金丝绣着的五爪巨蟒,栩栩如生。
谢绝穿着寝衣,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握着酒杯,满身的酒气,瞧着应该喝了不少了。
他摇摇晃晃的站在那蟒袍前,大战归来,谢熠储论功行赏,给他这个摄政王的位置,圣旨还没下来,这蟒袍倒是已经做好了。
旁的不说,他就得了个封,手上却是没有一点实权的,他也知道,谢熠储以后也不会给他实权,谢瑾瑜除掉了,接下来就是他们之间的交锋了。
正想着,门外想起一阵敲门声,房门被推开,周崇走了进来,侍女又迅速将门合上。
他走近谢绝身边,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蟒袍,冷笑一声,嘲讽道:“你帮他鞍前马后的,末了,他就给你这么一套破衣裳?”
闻言,谢绝不怒反笑,戏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蟒袍,道:“你别忘了,他也是从这身破衣裳坐到今天的位置的。”
听着谢绝的话,周崇眉心微跳,只是看了看四周,除了两人以外,就没有旁人了。
“你这么晚让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吧?”周崇问他,眼神中透着一丝狐疑。
经过周崇的提醒,谢绝似乎才猛地想起什么,他转头将手中的酒杯和酒壶放在桌上,转头去一旁的柜子里一通翻找后拿出两本册子塞给周崇。
周崇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手中的册子,谢绝便道:“今天晚上,谢熠储要和萧锦安等人商讨两国邦交之事,不会去她那儿,你去,把这个交给她,就说是我想尽最后的力,完成她师傅的遗愿。”
“找她?”周崇沉了沉眸,眼神忽而变得狠厉起来,他捏着手上的两本册子,危险的眯起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反复的确定:“你让我去找阮清?”
谢绝肯定的点点头,眼神几近疯魔,他说:“我知道你想杀她,但是别着急,光她死有什么意思?一箭双雕,借刀杀人才好玩儿呢,反正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谢绝这么说,但周崇心里还是有些担忧,默了片刻,他问道:“你怎么确定,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万一她是想扮猪吃老虎呢?”
谢绝笑笑:“这不是让你去试试她吗,是扮猪吃老虎还是任人拿捏,试试不就知道了?”
“……”周崇沉默着,一时间搭不上话,似乎在思考着要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