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一场雪

听着阮清的话,玉殊似乎有些诧异,她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听说并没有找到凶手,因为这件事情同姑娘有关,陛下好像已经交给王爷处理了。”

阮清心头一沉,所以,谢熠储试探她会不会武功是为了证实谢允川的死和她有没有关系。

想到这一点,阮清心头突然有片刻慌张,毕竟她以为这件事情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片刻后,玉殊接着道:“听说,那日王爷出去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呢。”

阮清点点头,并没在搭腔。

后来的几天里面,苏雁玉都没再来找过麻烦,倒是和盛常常来送东西,不是衣服首饰就是点心补品,听说都是谢熠储让送来的。

阮清也只是点头道谢,然后一并收下了。

过了重阳,天气就愈发的冷了,加上阮清身上有伤,几乎都不怎么出门,自那日起,谢熠储也只是偶尔过来看她,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看就走,偶尔留下来过夜也顾忌她身上的伤而做不了其他什么。

他倒是没有埋怨,竟也没表现出不乐意,反而一有空就过来陪她。

阮清表面迎合着很开心,但心里其实很疑惑,她并不明白谢熠储这样做的目的,只能时刻保持着警惕。

白天的时候,苏瑾月也常来看她,头一次来的时候,听说是苏雁玉打伤的,她挽起袖子,盛气凌人的道:“什么?她打你?还下手这么狠?小仙女别怕,我替你收拾她!”

若不是阮清拦着,她非得到苏雁玉院子里去闹事不可,这要是真去了,阮清也不知道要怎么样跟谢熠储交代了。

索性最后是将她拦住了,她去不了苏雁玉的院子,苏雁玉似乎也很不待见她这个妹妹,阮清有些奇怪:“怎么你们姐妹俩瞧着跟仇人似得?”

这句话可不是阮清说的,而是阮清听别人说的,苏家姐妹两一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一个活泼跳脱颇有些离经叛道的趋势。

苏瑾月倒是不在意,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回答:“哪儿那么多为什么,我们就是相互看不顺眼啊,同父异母的姐妹都是这样的嘛,更何况,她那个人啊,人家都说她知书达理,温文尔雅,那都是表面,你是不知道,她在尚书府的时候,心情一不好就拿她那鞭子抽人,一鞭子打死一个,要多残忍有多残忍呢。”

说着,苏瑾月一阵唏嘘,然后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她摇了摇头,接着道:“所以啊,小仙女,你现在跟她住在一个府里,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吧,这人就跟疯病似得,一不随她意就挥鞭子抽人。”

阮清只是听着,若有所思没有言语。

看来苏雁玉的确是脾气不好,这一点倒不是完全没用。

后来的几天里,苏瑾月几乎天天都来,阮清养伤的日子也并不算枯燥。

只是她这身子一向挺弱,加上天气转凉,身上有伤,一时不注意就发起了高烧,虽然并不是很严重,但总让她感觉脑袋昏沉的要命。

反反复复这样折腾了好久,等阮清能下地的那几天,皇城已经进入了冬天。

皇城的第一场雪在十一月份,下的并不大,偶尔吹起的风却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

雪下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房顶和屋檐上,乃至院子里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丫鬟们送来取暖的木炭,玉殊小心翼翼的帮着阮清穿戴衣服,末了还不忘给她披上厚厚的披风,叮嘱道:“风雪大,姑娘默莫要着凉了。”

阮清只是笑着点头,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零零散散飘下来的雪花。

玉殊一边打扫着屋子,一边看着阮清,她道:“雪有什么好看的,姑娘还是到屋内来取暖吧,小心别染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阮清只是笑笑,目光却一刻也没有从窗外雪花上移开,她轻声道:“以前,周城都不下雪的。”

听着这话,玉殊正擦着书架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难怪这些天瞧着阮清的精气神儿没那么好,原来是想家了啊。

说起来也对,周城被攻破的时候,抛开她帝姬的身份来说,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吧,可怜帝姬这个身份,让她无法想周城的其他子民一样被世人所接纳。

玉殊愣愣的看着她纤弱的背影,心头不禁升起一丝怜惜。

阮清接着道:“周城的冬天很冷,比月城的冬天要冷很多,但是不会下雪,很多人都冻得手脚干裂,不见一丝雪花,却冻到让人出不了被窝。”

说着,她不禁想起来月城的第一年,那是她过的最艰难的一年。

虽然她被带进了皇宫,分到了漱芳斋,里面的都是皇家御用的舞姬和乐师,明明身份都不高,却总是看不起她这个新来的,甚至不少人时常一口一个亡国帝姬的喊。

受尽冷眼,夏天被赶去太阳底下扫地,冬天被泼冰水,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是暴君周帝的女儿,当时的她却无力改变什么,只能抓住一切机会让谢瑾瑜注意到自己。

阮清琴技了得,舞姿出众,出身不差,谢瑾瑜同她本就有过一面之缘,他似乎也没有忘记她,被选中提拔是迟早的事情。

第一次见到周城雪,是在她第一次给谢瑾瑜和一众大臣独舞时。

谢瑾瑜很高兴,赏赐了单独的院子给她,她领了旨谢了恩,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宫里的墙头和屋顶,都已经白白的扑了一层雪了,其实挺好看的。

阮清正想着,突然一双有力的长臂从她身后缓缓的将她抱住。

阮清瞬间回过神来,微微转头,鼻尖萦绕着,一丝熟悉的气息,是谢熠储。

“王爷……”被他抱着,她没法行礼,心里突然有些慌张。

谢熠储却只是抱着她,轻声问道:“伤口还疼吗?”

阮清沉默着,没有言语,她摇了摇头。

谢熠储轻轻叹了口气,松开抱住她的长臂,牵住她的手,道:“进屋内吧,这里凉,你身子骨弱,莫要病了。”

“是。”阮清颔首,小鸟依人的应答了一声,任由谢熠储牵着往屋内走。

玉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房间了,估摸着是刚才阮清看着外头走神的时候吧。

谢熠储拉着她,走到床边,就迫不及待的吻上她的唇,阮清轻哼一声,知道自己拒绝也没用,就只是象征性的推攘了几下。

算起来,这些日子,她伤着,谢熠储也确实没有碰她,许是憋得久了,他的动作有些着急,但只要阮清一喊疼他就立刻停下来……

黄昏时分。

谢熠储拉过一旁的被子,将阮清裹住,外面的风雪还在继续,但屋内烧着炭火,却并不觉得冷。

阮清软软的躺在谢熠储的臂弯中,她双眼轻合,丝毫不想动弹,直到谢熠储在她后背游走的手轻轻抚上那条疤,他的手在那条疤上摸索了许久。

阮清突然睁开了眼,她动了动身子,似乎在躲避他的手。

谢熠储有所察觉,却只是轻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