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你真的要跟他去祁国吗?

阮清看着他,沉默了良久,她说:“你一点都不比那个什么八皇子差,你别忘了,你和他是同父异母,他的母亲是谁?你的母亲是谁?论眼光,只可能他的眼光比你的眼光差。”

阮清的安慰让他心头有些复杂,看着眼前的人,他有些感慨:“你不开心,是因为谢熠储吧。”

阮清沉默着,没有搭腔,便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江添允没再追问,两人坐在石头上,看着天边一轮弯月,他缓缓地舒了口气:“很久没看过这么美的月色了。”

阮清依旧若有所思,眼底泛起一丝泪意,她说:“一颗心,是装不下两个人的,江添允,谢谢你,你值得更好的人,那天,我也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对不起。”

虽然这个道歉有点迟,但还是觉得有必要。

话未说完,眼泪就先掉下来了,她一时间不知道是哭自己没有再爱另一个人的勇气,还是哭上天对江添允的不公待遇。

她努力克制着汹涌而出的情绪,可眼泪就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怎么也止不住,江添允无奈又难过,他苦涩的一笑:“你啊,怎么还哭起来了?被拒绝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说着,他抬手想帮她擦眼泪,可刚伸过去,却又意识到有些不妥当,犹豫再三,还是将手收了回来,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从怀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颤抖着手递给阮清。

他说:“何苦要折磨自己呢?”

她明知道谢熠储不会放手,她明知道如果利用江添允,她可以远离谢熠储,可是那样做,就会给祁国和江添允带来麻烦,甚至可能殃及百药坛。

谢熠储的残忍程度,她并非没有见识过,不管怎么说,江添允与她有恩,她岂能恩将仇报?就算江添允愿意,她自己也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从始至终,阮清都不觉得,谢熠储是那么容易就被抓起来的。

这一路上,都太轻松了,七天那么长的时间,不管是微醺、百里青、蒋徒、青莲还是崔玉,他们都没有出现过,这一点都不正常。

深夜,万籁俱静。

大家几乎都歇下了,阮清坐在火堆旁,她仰头看着天,并没有睡意。

突然又想到了谢熠储,这么多天的折磨,虽说是要留着他的命,但对谢熠储这种人,就算是锁了琵琶骨,还是不得不让人有些忌惮的。

为了更好的控制他,只要他不死,肯定不会给他水和食物的。

阮清转头看着地上的水壶,似乎若有所思,耳边回荡着柴火燃烧的啪啪声。

她拿起水壶,绕过地上熟睡的人,朝着囚车的方向过去。

车队不算长,但是阮清的马车在最前面,而谢熠储的囚车,在后面,有很多侍卫看守着。

晚上大伙儿休息的时候,就把他从囚车里弄出来,绑在一旁的树上或者石头上,让人看着,毕竟听江添允说,祁国国君的要求是抓活的。

至于为什么,就不是她能过问的了。

阮清站在不远处,看着被绑在石头上的人,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

他垂着头,头发散乱,黑色的衣服深一块浅一块,应该是已经干掉的血迹,两边琵琶骨上的铁链依旧牢牢地锁着,双手被绑在身后,粗重的铁链将他和石头牢牢的拴在一起。

他看起来不是很好。

她站着,不禁握紧了手里的水壶,还是迈步走了过去,看守的人没有拦她,她走到谢熠储跟前,跪坐在地上。

谢熠储缓缓地睁开眼,神色淡然的抬眼看着阮清,阮清却避开他的目光,将手里的水壶打开,给他喂水。

谢熠储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阮清脸上,而阮清从始至终也都没有同他的眼神交汇过一秒。

她只是默默的将水壶递到他嘴边,他却头一偏,躲开了,这让阮清有些生气,不得不抬眼瞪他,他却只是轻飘飘的用干哑的嗓音问她:“关心我?”

他看着她,明明是被绑着的,但那那种毫不畏惧,甚至带着些明媚的笑意,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疯魔。

阮清别开眼,想当然的有点生气,她什么也没说,起身就要走,谢熠储忙叫住了她:“我喝,我喝。”

阮清捏着手里的水壶,有些闷气,本想着一走了之的,但还是不争气的转头回去给他喂了点水。

他的脸色看起来显然比刚才要好点了,她伸手,轻轻擦掉溢出他嘴角的水渍,冒头的胡茬膈着她的手掌。

这久别的温柔触碰,不免的,让谢熠储想起曾经的点滴,还没等他过多的留恋,阮清就已经将手收回去了。

她将手里的水壶盖上,谢熠储突然又问她:“你真的要跟他去祁国吗?”

阮清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平淡的应答了一声:“嗯。”

“那你今晚为什么来?”他不相信那个人愿意让他们单独相处,换做他的话,他一定不会,所以,他知道,阮清是自己来的。

可阮清当然不愿意他再抓住自己的把柄,哪怕是蛛丝马迹,她也不愿意,于是,她面无表情的道:“因为江添允说,你得活着到祁国。”

说罢,阮清抬眼时,眸光坚定,对上他的眸子,他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从笃定到慌张,她知道,他心里的那个她是因为担心他而来的那个想法开始动摇了。

“真的是因为他?”谢熠储看着她,眼神悲凉,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可阮清却只是眼神淡漠的看着他,并不答话。

他就开始着急了,一遍遍的问着:“真的?是不是真的?你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你想骗我?你不会喜欢上他的,这不可能。”

他这话,倒像是在安慰自己,阮清看着他,并不解释,只觉得有些可悲,明明是个为了权利什么都可以不要的人,却偏偏追着她不放。

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这到底是谢熠储的悲哀,还是阮清的不幸,又或者两者皆是。

阮清没再同他说什么,只是拿着水壶起身离开了,身后传来他嘶哑的声音:“清儿,清儿!”伴随着一阵阵铁链被晃动,相互碰撞的“叮当”声,一下下扎进阮清的心里。

但她没有回头,而是加快脚步离开了那个地方,等她回到马车,已经听不见那声音了。

回去之后,她就更睡不着了,她坐在马车外,偶尔吹过的风温柔的撩起她的长发和裙摆,想着刚才和谢熠储的话,她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却并没有注意到靠在一旁枯树上的江添允并没有睡着……

翌日。

整理好行装,车队如约出发,经过几天的紧赶慢赶,在踏入祁国境内时,已然是三天之后了。

穿过一望无际的荒漠和平原,又是小半个月的跋涉,才走到边城的一个小村庄。

这里紧靠着沙漠和峭壁,村庄的树木和房屋经过长时间的风沙洗礼,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黄土。

虽然地方不大,但是村民都很热情,经过长时间的跋涉,好不容易见到有烟火有人气的地方,大家都需要好好休整一下才能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