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

当年帝允御驾亲征,命他和曲尚婉伴驾,可不料一场战役中,敌军占了上风,他们不得已撤退,可帝允身为皇帝,却被对方将领盯上,曲尚婉为了救帝允被擒,帝允却不顾其死活,不肯派人去救她。

帝擎苍便单枪匹马前去敌军阵营,智取将其救出,可当时曲尚婉已经被那些人惯了催.情的药物,如果晚去一刻,后果将不堪设想。

只是,那晚,在破庙内,他们确实做了对不起帝允的事。

可他们只有那一夜,阮清竟会是他的孩子吗?

帝擎苍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真的是,那他似乎能够想通当初帝允为什么要在尚婉临盆那日召他进宫,将他贬去双溪城,无召永世不得再入皇城了。

当时的帝允,应该并非已经确信了,而只是怀疑,所以,不管阮清是谁的孩子,他都不会允许他们见面。

只是稍稍愣神的功夫,谢熠储便已经带着阮清离开了,帝擎苍站在原地,脑子里却回荡着刚才孔玉说的话,他迫切的想要一个准确答案。

可是谢熠储已经带着阮清走远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也不可能再追上去问了……

摄政王府,灵栖院。

宁静祥和的早晨,院子的围墙上落着几只歇脚的麻雀,阳光正好,落在院内的小道上。

玉殊端着洗漱用的水,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进去,将手里的铁盆放在架子上,转头看向床上的人。

阮清还没醒,身上的衣服和血渍已经被换洗和清理过了,初升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落在床边,干净的就好像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一般。

恍惚之间,阮清缓缓地睁开眼,熟悉的床顶,熟悉的气味,连耳边响起的声音都那么熟悉,玉殊靠近床前,低着声音询问道:“姑娘,你醒了?”

阮清没有回应她,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床顶,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心口却莫名压抑的难受,怎么也无法平复,眼睛也酸涩的厉害,咽了咽口水,发现嗓子也干疼的紧。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玉殊忙上前帮扶,细心的给她身后垫上一个枕头。

阮清呆呆的坐着,抬眼看向窗外,麻雀落在窗户上,歪着头看她,她心头平静但压抑,脑子却想断片似得,什么事儿都想不起来。

看着她失神的模样,玉殊忙转头去倒了杯水,递到阮清手上:“姑娘先喝口水吧。”

阮清转眸看她,却并没有伸手,两人四目相对,玉殊不忍的别过眼,将手里的杯子塞进阮清的手里。

阮清缓缓地垂眸,看着杯子里的水出神,四周安静极了,耳边除了是不是的鸟叫声,几乎听不见人声。

杯子里的水晃了晃,突然阮清的脑海中一闪过的鲜红,流动的红色液体和手里清澈的茶水逐渐重合,她心头一沉,下意识将手里的杯子扔掉。

玉殊站在一旁,猛地往后退了退,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杯子落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她看着地上的水渍,脑海中不断闪过身下流淌的鲜血,她逐渐分不清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是血还是水了。

她忍不住的颤抖,拼尽全力缩到角落,脑海里逐渐浮现出昨晚的场景,撕心裂肺的哭喊,孔玉逐渐失焦涣散的瞳孔,苍白毫无生气的脸,以及地上浸湿衣服的鲜血。

“不要……不要……不要!!!”阮清的身体突然越发抖得厉害,她尖叫着蜷缩在角落里,双臂紧紧地环抱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像是凶猛的野兽一般不断地冲击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玉殊见此,慌忙上前,想让阮清平复下来。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你冷静一点啊姑娘。”

她爬上床,伸手刚碰到阮清,阮清便疯魔一般将她推开,玉殊猝不及防被推下了床,床上的阮清咆哮着怒吼着:“滚!滚开!不要碰我!!”

玉殊愣愣的坐在地上,甚至忘记了摔下来的疼痛,她看着伤心欲绝的阮清,从没见过她像今天这样狰狞过。

直到外头听见动静的丫鬟闯了进来,玉殊才回过神,她忙道:“快去……快去请王爷!”

丫鬟们领命,忙转身快步出去了。

阮清瑟瑟发抖的蜷缩在角落里,泪流满面,玉殊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却只敢站在原地看着她,深怕自己一靠近就再刺激到她。

没等多久,接到消息的谢熠储便匆忙赶了过来,他到的时候,阮清缩在角落里以及哭成一个泪人儿了。

谢熠储站在屋内,只是看一眼,心口都似刀绞一般难受,他挥了挥手,屏退了四周的丫鬟,想起大夫离开前的嘱咐,千万不能刺激到她,否则她很有可能做一些偏激的事情,默了片刻,谢熠储才小心翼翼的缓步上前。

他坐在床上,抬眼看着几乎接近与神志不清的阮清,心头的懊悔油然而生,蛮横的霸占着他的心脏。

“清儿。”他声音温柔,像是在哄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一般,可阮清就像是听不见似得,失神的瞳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谢熠储小心翼翼的伸手过去,和玉殊同样的后果,他才刚碰到她,她便一把将他的手推开,惊恐的尖叫起来,沙哑的嗓子挡不住咆哮:“滚!滚开!!不要……不要……不要……”

谢熠储被推开的手僵在半空中,心口的刺痛几乎让他有些喘不上气,他咬了咬牙,心头一横,态度强硬的伸出手,拽住她的胳膊,不顾她的挣扎和尖叫,蛮横的将她抱紧了怀里。

“放开我!放开我!!滚!滚开!!不要碰我!不要!!不要!不要……”

任凭阮清如何挣扎、咆哮、推攘,谢熠储就是不松手,直到她整个人因为脱力而完全瘫软下来,软绵绵的趴在他肩膀上抽泣,他伸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的背,好让她平静下来。

谢熠储抱着她,不自觉的红了眼眶,连手都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着,他咬牙隐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许久,阮清突然从她怀里坐了起来,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好一会儿失神瞳孔才聚焦到他的脸上,心头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那种无法言说的悲痛,让她久久不能平复,压抑的喘不上气。

她跪坐在床上,沙哑着声音问他:“玉娘呢?玉娘还活着对吧?她还活着,你救她了对不对?对不对?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

谢熠储看着她,并不说话,只是眉头深皱着,心疼不已。

见他不说话,阮清努力克制着颤抖的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仰着头卑微的祈求道:“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只要你带我去找她,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以后好好的……好好的待在你身边,我哪儿也不去了……”

话未说完,她已泣不成声,像是走失后找不到归途的孩子一般,谢熠储却只能看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温柔的替她擦了擦眼泪,克制着心头的抽痛,说了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