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风

 偏枯在左,血虚不萦筋骨,内风袭络,脉左缓大。(肝肾虚,内风动)

制首乌(四两,烘)、枸杞子(去蒂,二两)、归身(二两,用独枝者,去梢)、怀牛膝(二两,蒸)、明天麻(二两,面煨)、三角胡麻(二两,打碎,水洗十次,烘)、黄甘菊(三两,水煎汁)、川石斛(四两,水煎汁)、小黑豆皮(四两,煎汁)。

用三汁膏加蜜丸极细,早服四钱,滚水送。

笔记:身左属血,右属气。血虚则生内风,故而脉左缓大,脉大系由血不敛气所致,治从养血息风着手。血郁于上者,可用牛膝下引,其脉或是寸大关平尺小,呈倒锥体状,指力稍加,仍觉脉中有物。而虚大之脉,指力稍加,则顿觉空虚无力。方中怀牛膝一味,笔者曾用于左脉虚大之患者,用后反馈患者觉面部皮肤干燥,去牛膝后则症减,应是体内阴血不足,不耐下引所致。

 失血有年,阴气久伤,复遭忧悲悒郁,阳夹内风大冒,血舍自空,气乘于左,口㖞肢麻,舌喑无声,足痿不耐行走。明明肝肾虚馁,阴气不主上承。重培其下,冀得风熄,议以河间法。

熟地(四两)、牛膝(一两半)、萸肉(二两)、远志(一两半,炒黑)、杞子(二两)、菊花(二两,炒)、五味(一两半)、川斛(二两四钱)、茯神(二两)、淡苁蓉干(一两二钱)。

加蜜丸服四钱。

笔记:以案推测,应是先有常年失血之证,血失则阴伤,血以载气,血伤气亦伤,再遭生活变故,忧悲悒郁,五志化火,气血失于周流。血虚则生风,左侧口歪伴有肢体麻木,舌为心之苗,肝肾精血充足则能润养心神而舌体灵活发声,现在精血不足,只有厥逆之气上升,却未能携带精血上以润养舌体,故而舌喑无声。肝肾亏损,髓枯筋痿,自然足痿不耐行走。方用培补精血而息虚风之法,肝风多兼痰阻,用远志一味以化痰开窍。

(四九) 脉细而数,细为脏阴之亏,数为营液之耗。上年夏秋病伤,更因冬暖失藏,入春地气升,肝木风动,遂令右肢偏痿,舌本络强,言謇,都因根蒂有亏之症,庸俗泄气降痰,发散攻风,再劫真阴,渐渐神愦如寐。倘加昏厥,将何疗治?议用仲景复脉法。(液虚风动)复脉汤去姜、桂。

 操持经营,神耗精损,遂令阴不上朝,内风动跃,为痱中之象。治痰攻劫温补,阴愈损伤,枯槁日甚,幸以育阴熄风小安。今夏热益加发泄,真气更虚。日饵生津益气勿怠,大暑不加变动,再商调理。固本丸去熟地,加北味。

天冬、生地、人参、麦冬、五味。

笔记:一诊,脉细而数,精血不足而生虚热。夏秋所伤气血,本可在冬日潜藏之际得以培补滋养,但因遇到暖冬,气血未能好好收藏,待到春天,肝气应季而动,发为中风。既然中风的原因在于肝肾精血不足,他医仅见痰气上壅之标象,而不明此痰气上壅系由厥气上逆夹痰上行所致,或用降气化痰之法,或用发散攻风之药,肝肾之阴日益耗散,神气日渐衰弱。如寐一证,仲景少阴病但欲寐系由阳气不足所致,此处则是精血亏虚而成。

二诊,操持经营,神耗精损。读此八字,颇有感慨,劳神耗伤,今人尤甚,临床所见白领,形不动而思不停,常有形弱脉大之叹。阴液渐亏则虚风内动,见症治痰,或许是清代治疗中风的风气,就如现今治疗中风,常用丹参针、银杏叶一般。阴血下亏、厥风上冒之中风,育阴息风自然是正治,所以小安。但夏季阳气开泄,真气进一步损伤。方药虑及夏日气泄,可谓精当。现今夏日防暑,常以藿香正气水、十滴水,实在是倒病为因。

叶天士用复脉汤常去姜桂,学者批评去姜桂,已非仲景复脉汤,笔者以为,脉由阳鼓阴动所成,阳气鼓动营血系正常生理现象,既然此处是精血不足所致偏颇,复脉汤去阳药以养精血是理所当然之举。复脉汤作为叶氏常用的一张处方,拆解使用,灵活机动,无可厚非。

(六九) 初起神呆遗溺,老人厥中显然,数月来夜不得寐,是阳气不交于阴。勿谓痰火,专以攻消,乃下虚不纳。议与潜阳。

龟腹甲心、熟地炭、干苁蓉、天冬、生虎胫骨(今已禁用,狗骨代。全书同)、怀牛膝、炒杞子、黄柏。

笔记:中风攻消痰火应是当时流弊。神呆遗溺,夜不得寐,应当是阴精亏虚于下,厥阳虚风上逆,阴阳不能相交之故。此案叶氏再次提出不可仅从痰火之标论治。

 嗔怒动阳,恰值春木司升,厥阴内风乘阳明脉络之虚,上凌咽喉,环绕耳后清空之地,升腾太过,脂液无以营养四末,而指节为之麻木。是皆痱中根萌,所谓下虚上实,多致巅顶之疾。夫情志变蒸之热,阅方书无芩连苦降、羌防辛散之理。肝为刚脏,非柔润不能调和也。(阳升热蒸液亏)

鲜生地、元参心、桑叶、丹皮、羚羊角、连翘心。

 生地、阿胶、牡蛎、川斛、知母。

笔记:春日动怒,厥阴风动,下虚上实,血升于上,自然无法达于四肢末梢,故而指节麻木。再用辛散之药,更是伤阴,宜柔养调和。

近有经方家提出以大小续命汤治疗中风,仲景时代,寒而脉凝者,用此方多效,所谓寒凝并非专指外风,麻黄在解表散寒作用之外,《日华子本草》称其:“通九窍,调血脉。”即有解凝通脉之意。时代变迁,到了叶氏所在年代,下元不足、厥风上逆者成为了重要原因,再以耗散之药,显然不合时宜。今时之人,以笔者江南所见,比之叶氏所处年代,心思曲运,汲伤肾水,下元不足者更是比比皆是。

(五八) 用力努挣,精从溺管沥出,已经两耳失聪,肾窍失司,显然虚象。凡肾液虚耗,肝风鸱张,身肢麻木,内风暗袭,多有痱中之累。滋液熄风,温柔药涵养肝肾。经言肝为刚脏,而肾脏恶燥,若攻风劫痰,舍本求末矣。(阴阳并虚)

熟地、枸杞、苁蓉、石菖蒲、当归、沙苑、巴戟、远志。

笔记:肾精亏虚而失固涩之力,精血不能荣养周身,故而精从溺管沥出,身肢麻木。虚风夹痰,而致两耳失聪。用药自然还是柔养息风兼化心经之痰。

(四九) 中风以后,肢麻言謇,足不能行,是肝肾精血残惫,虚风动络,下寒,二便艰阻。凡肾虚忌燥,以辛润温药。

苁蓉、枸杞、当归、柏子仁、牛膝、巴戟、川斛、小茴。

笔记:此案之机,仍是肝肾精血不足,厥风动络,出现二便艰阻之症,于填精润养药中加入小茴香以开尿窍。笔者见下元精血不足,尿窍不利者,常有尺脉弦涩,用润养药加小茴。精血虚而偏热者,小茴毕竟偏温,笔者常以生山药、生鸡内金并用以润化虚瘀。

 大寒土旺节候,中年劳倦,阳气不藏,内风动越,令人麻痹,肉心悸,汗泄烦躁。乃里虚欲暴中之象,议用封固护阳为主,无暇论及痰饮他歧。(阳虚卫疏)

人参、黄芪、附子、熟术。

笔记:阳气者,烦劳则张。下元精血亏虚,厥风上逆可致中风,阳气不足,亦可导致内风动越,故以温阳益气之法。现今临床也可见到此类案例,平素常有皮腠疏松,动则汗出,中风后常见右脉虚大,一派气虚之象,补气温阳为正治。

 阳明脉络空虚,内风暗动,右肩胛及指麻木。(胃虚表疏)

玉屏风散加当归、天麻、童桑。

笔记:血虚可致内风暗动,而气虚不敛亦可导致动风,言脉络空虚者,笔者臆测指下之感,应是脉虚而大,玉屏风加当归,宗当归补血汤之意,补气生血以敛虚风。

(氏) 寡居一十四载,独阴无阳,平昔操持,有劳无逸,当夏四月,阳气大泄主令,忽然右肢麻木,如坠不举,汗出麻冷,心中卒痛,而呵欠不已,大便不通。诊脉小弱。岂是外感?病象似乎痱中,其因在乎意伤忧愁则肢废也。攻风劫痰之治,非其所宜。大旨以固卫阳为主,而宣通脉络佐之。(卫虚络痹)

桂枝、附子、生黄芪、炒远志、片姜黄、羌活。

笔记:独阴无阳,有劳无逸,气血先伤于平素,加之夏日汗泄,更伤气阴。汗出麻冷,诊脉小弱,应是辨证眼目。呵欠不已系心肺居上,乏气荣养,附子温阳,桂枝、片姜黄活血通阳,黄芪补气,炒远志祛痰以治标。既已汗出麻冷,用羌活之意笔者不明,存疑。笔者曾以黄芪建中汤调治中风后遗症老妇,颇效,亦是补气通阳之法。

 风中廉泉,舌肿喉痹,麻木厥昏,内风亦令阻窍,上则语言难出,下则二便皆不通调。考古人吕元膺每用芳香宣窍解毒,勿令壅塞致危也。(胞络热邪阻窍)

至宝丹四丸,匀四服。

笔记:舌肿喉痹,语涩便闭,显然是痰阻窍闭,标急之象,以至宝丹开窍通闭。今时流行,谓某节气服安宫牛黄丸可防心脑疾病,用开破之药,更伤渐损之阴血,大谬。

(三八) 年未四旬,肌肉充盈,中病二年,犹然舌强言謇,舌厚边紫,而纳食便溺仍好。乃心胞络间久积之热弥漫,以致机窍不灵,平昔酒肉助热动风为病。病成,反聚于清空之络,医药之治痰治火,直走肠胃,是以久进多投无效。

至宝丹。

笔记:中年中风,肌肉充盈,纳食便溺仍有,系正气未虚。舌强言謇,舌厚边紫,平素多食酒肉,可知痰郁化热,观证正气未颓,故而虽病已两年,仍可用至宝丹开窍通闭。

(五九) 阳邪袭经络而为偏痱,血中必热,艾灸反助络热,病剧废食。清凉固是正治,然须柔剂,不致伤血,且有熄风功能。(艾灸络热)

犀角(今已禁用,水牛角代。全书同)、羚角、生地、玄参、连翘、橘红、胆星、石菖蒲。

笔记:阴虚血热而致偏痱,医者却以艾灸通络,实是火上添油。仲景曾言,火气虽微,内攻有力。思及现今艾灸、三伏贴盛行,似乎百病皆可用灸,实不可取。

 大寒节,真气少藏,阳夹内风旋动,以致痱中,舌边赤,中有苔滞。忌投攻风劫痰,益肾凉肝,治本为法。

生地、玄参、麦冬、川斛、远志、石菖蒲、蔗浆。

笔记:大寒时节,原是真气封藏之季,竟然内风旋动,可知下元虚极。肝风夹痰,舌边赤为内风化热之象,苔滞为痰浊之标,临证察中风患者,此类舌苔多见,仍用息风化痰之法。

(五二) 脉弦动,眩晕耳聋,行走气促无力,肛痔下垂。此未老欲衰,肾阴弱,收纳无权,肝阳炽,虚风蒙窍,乃上实下虚之象。质厚填阴,甘味熄风,节劳戒饮,可免仆中。

虎潜去锁阳、知母,加大肉苁蓉,炼蜜丸。

笔记:中风多有先兆,眩晕耳聋,是精亏而生厥阴虚风,气促痔垂是阳明气虚之兆,填阴息风以防仆中。似乎按照描述,还可加益气健脾之药,不知是否画蛇添足?

 脉细小带弦,冬季藏纳少固,遂至痱中,百余日来诸患稍和。惟语言欲出忽謇,多言似少相续。此皆肾脉不营舌络,以致机窍少宣,乃虚象也。

早用地黄饮子煎法以治下,晚用星附六君子以益虚宣窍。

笔记:脉细小带弦,显然是阴血不足之象,语言謇涩,系肾虚不能荣养舌络。案中虽未提脾胃不足,但地黄饮子煎法以及星附六君益虚都是顾护脾胃之举。中风日久,多卧少动,脾虚气弱为常见之证,顾脾治中可为王道之法。

(妪) 今年风木司天,春夏阳升之候,兼因平昔怒劳忧思,以致五志气火交并于上,肝胆内风鼓动盘旋,上盛则下虚,故足膝无力。肝木内风壮火,乘袭胃土,胃主肌肉,脉络应肢,绕出环口,故唇舌麻木,肢节如痿,固为中厥之萌。观河间内火召风之论,都以苦降辛泄,少佐微酸,最合经旨。折其上腾之威,使清空诸窍毋使浊痰壮火蒙蔽,乃暂药权衡也。至于颐养工夫,寒暄保摄,尤当加意于药饵之先。上午服:

金石斛(三钱)、化橘红(五分)、白蒺藜(二钱)、真北秦皮(一钱)、草决明(二钱)、冬桑叶(一钱)、嫩钩藤(一钱)、生白芍(一钱)。

笔记:人生于天地之间,于先天禀赋,后天调养,饮食情志之外,五运六气、四季更替都与人之气血潮汐相应。风木司天则肝气偏旺。加之春夏之季,阳气上升。怒则气升,劳则气耗,忧思气结。诸多因素而致五志化火,上盛下虚,则足膝无力,木盛克土,则唇舌麻木,肢节如痿。方药平肝泻火,兼用酸收,以治标为主。

 前议苦辛酸降一法,肝风胃阳已折其上引之威,是诸症亦觉小愈,虽曰治标,正合岁气节候而设。思夏至一阴来复,高年本病,预宜持护,自来中厥最防于暴寒骤加,致身中阴阳两不接续耳。议得摄纳肝肾真气,补益下虚本病。

九制熟地(先用水煮半日,徐加醇酒、砂仁,再煮一日,晒干再蒸,如法九次,干者炒存性,八两)、肉苁蓉(用大而黑色者,去甲切片,盛竹篮内,放长流水中浸七日,晒干,以极淡为度,四两)、生虎膝骨(另捣碎,研,二两)、怀牛膝(盐水蒸,三两)、制首乌(四两,烘)、川萆薢(盐水炒,二两)、川石斛(八两,熬膏)、赤白茯苓(四两)、柏子霜(二两)。

上药照方制末,另用小黑稆豆皮八两煎浓汁,法丸,每早百滚水服三钱。

议晚上用健中运痰,兼制亢阳。火动风生,从《外台》茯苓饮意。

人参(二两)、熟半夏(二两)、茯苓(四两,生)、广皮肉(二两)、川连(姜汁炒,一两)、枳实(麸炒,二两)、明天麻(二两,煨)、钩藤(三两)、白蒺藜(鸡子黄拌煮,洗净炒,去刺,三两)、地栗粉(二两)。

上末用竹沥一杯,姜汁十匙,法丸,食远开水服三钱。

笔记:治标得小效,夏至一阴复,气血始呈下收之势,方药便转用固本之法,滋补之药治法烦琐,复用《外台秘要》茯苓饮健脾化痰,无非考虑胃纳。古时医者用药,或因药后脉证更迭,或因节气交变,则方药随之更替。而观今人求医,或因医者诊务繁忙,或因患者厌烦复诊,常执一方连服数月甚或一年,实不可取。

 近交秋令,燥气加临,先伤于上,是为肺燥之咳。然下焦久虚,厥阴绕咽,少阴循喉,往常口燥舌糜,是下虚阴火泛越。先治时病燥气化火,暂以清润上焦,其本病再议。

白扁豆(勿研,三钱)、玉竹(三钱)、白沙参(二钱)、麦冬(去心,三钱)、甜杏仁(去皮尖,勿研,二钱)、象贝母(去心,勿研,二钱)、冬桑叶(一钱)、卷心竹叶(一钱)。

洗白糯米七合,清汤煎。

 暂服煎方:

北沙参(三钱)、生白扁豆(二钱)、麦冬(三钱)、干百合(一钱半)、白茯神(一钱半)、甜杏仁(去皮尖,一钱半)。

 痰火上实,清窍为蒙。于暮夜兼进清上方法。

麦冬(八两)、天冬(四两)、苡米(八两)、柿霜(四两)、长条白沙参(八两)、生白扁豆皮(八两)、甜梨汁(二斤)、甘蔗浆(二斤)。

水熬膏,真柿霜收,每服五钱,开水送下。

笔记:入秋燥气加临,肺燥加之肝肾久虚,外邪内虚相合,燥咳、口燥、舌糜,先以润肺燥以治标。

 夏热秋燥,阳津阴液更伤,口齿咽喉受病,都属阴火上乘,气热失降使然。进手太阴清燥甘凉方法甚安。其深秋初冬调理大旨,以清上实下,则风熄液润,不致中厥。至冬至一阳初复再议。

燕窝菜(洗净,另熬膏,一斤)、甜梨(去皮核,绢袋绞汁,熬膏,二十个)、人参(另熬收,三两)、九制熟地(水煮,四两)、天冬(去心,蒸,二两)、麦冬(去心,四两)、黄芪皮(生用,四两)、炙黑甘草(二两)、五味(二两,蒸)、云茯神(三两,蒸)。

笔记:秋日暂以润肺,节气至深秋初冬,天地潜藏,则宜顺势滋肾填精以息虚风。

 左关尺脉独得动数,多语则舌音不清,麻木偏着右肢,心中热炽,难以名状。此阳明脉中空乏,而厥阴之阳夹内风以纠扰,真气不主藏聚,则下无力以行动,虚假之热上泛,为喉燥多咳,即下虚者上必实意。冬至后早服方,从丹溪虎潜法。

九制熟地(照前法制,八两)、肉苁蓉(照前制,四两)、天冬(去心,蒸,烘,四两)、当归(炒焦,二两)、生白芍(三两)、川斛(熬膏,八两)、黄柏(盐水炒,二两)、怀牛膝(盐水蒸,三两)。

上为末,另用虎骨胶三两溶入,蜜捣丸,服五钱,滚水送。

笔记:左关尺脉独得动数,是乙癸肝液肾水沸腾之象,虚风化火上扰心苗,则心中热炽,舌音不清。天冬清心滋液,归、芍养血润肝,黄柏下泻肾火,熟地黄、肉苁蓉、川斛填精滋肾,怀牛膝引降虚火。

 太太诸恙向安,今春三月,阳气正升,肝木主乎气候,肝为风脏,风亦属阳,卦变为巽,两阳相合,其势方张,内风夹阳动旋,脂液暗耗而麻痹不已。独甚于四肢者,风淫末疾之谓也。经云:风淫于内,治以甘寒。夫痰壅无形之火,火灼有形之痰,甘寒生津,痰火风兼治矣。

天冬(四两)、麦冬(八两)、长白沙参(八两)、明天麻(四两,煨)、白蒺藜(照前制,四两)、甜梨汁(一斤)、芦根汁(流水者可用,八两)、青蔗浆(一斤)、鲜竹沥(八两)、柿霜(四两)。

先将二冬、沙参、天麻、白蒺藜加泉水煎汁滤过,配入四汁同熬成膏,后加柿霜收,每日下午食远服五钱,百滚水调服。

笔记:又至春日,风木引动肝阳,夹痰上攻,形成痰火交攻之势,以天麻、白蒺藜平肝,沙参、二冬养阴清金,芦根汁、鲜竹沥清润化痰,更以柿霜降金气而折火势。

 下虚上实,君相火亢,水涸液亏,多有暴怒跌仆之虞。此方滋液救焚,使补力直行下焦,不助上热。议铁瓮申先生琼玉膏方。

鲜生地水洗净,捣自然汁二斤,绵纸滤清,随和入生白沙蜜一斤,另置一铅罐或圆铅球,盛前药封坚固,用铁锅满盛清水,中做井字木架,放罐在上,桑柴火煮三昼夜,频添水,不可住火,至三日后,连器浸冷水中,一日顷取出,入后项药。

人参(蒸,烘,研细末,六两)、白茯苓(蒸,研粉,十六两)、真秋石(银罐内煅,候冷研,一两)。

三味拌入前膏,如干豆沙样,收贮小口瓷瓶内,扎好,勿令泄气,每早百滚水调服五六钱。

笔记:身心不二,水涸液亏,君相火亢,则易生暴怒之气、跌仆之虞。暴怒之气,又助火涸液。所谓心胸宽广,即有心血足、肺津充之意。血足津充,则不易生嗔怒之心。临证用药,常有患者气血通达之后,言心境亦有宽广之感。

 立冬后三日,诊得左脉小弦动数,右手和平略虚。问得春夏平安,交秋后有头晕,左目流泪,足痿无力,不能行走,舌生红刺,微咳有痰。此皆今年天气大热已久,热则真气泄越,虚则内风再旋。经言痿生大热,热耗津液,而舌刺、咳嗽、流泪者,风阳升于上也,上则下焦无气矣。故补肝肾以摄纳肾气为要,而清上安下,其在甘凉不伤脾胃者宜之。

制首乌(四两)、杞子(炒,一两半)、天冬(去心,二两)、茺蔚子(蒸,二两)、黄甘菊(一两半)、黑稆豆皮(二两)、茯苓(蒸,二两)、川石斛(熬膏,八两)、虎骨胶(二两,水溶)。

上末,以川斛膏同溶化,虎骨胶捣丸,早上滚水服三四钱。

笔记:左脉小弦动数,为虚风内动脉象,经年用清润滋填药物,而得春夏平安。虽说春夏平安,但天热气耗,真气外泄,秋季始有虚风之象,立冬后更是内风再旋,冬日仍以摄纳肾气为主。甘凉不伤脾胃一句,值得标注。久患中风之人,多静少动,脾胃定虚,用药时时顾及脾胃,方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