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蔺宵墨第一次看到王立峰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装作木讷，但眼中有光的学生。
当然，这光肯定不是针对学习的光。
但现在，坐在蔺宵墨面前的是一个面如死灰、开始怀疑人生的男孩。
看王立峰的表情，蔺宵墨觉得如果再打一局，王立峰就能哭出来了。
想想也是，在赛前大放厥词，认为蔺宵墨他们的比赛自己也能打，结果连续两局比赛被蔺宵墨等人剃光头教做人，而且是从比分到人头数全面剃光头的那种......
别说是王立峰，就算是职业选手也想哭吧？
王立峰尚且如此，蔺宵墨觉得他的队友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着王立峰的状态，蔺宵墨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打击的太过分了。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在蔺宵墨脑海中转了一圈，然后很快就就被他踢了出去。
不狠心，怎么戒网瘾？
眼见王立峰不说话，蔺宵墨追问道：“怎么样，还要不要再来一局？”
蔺宵墨顿了顿，感觉刺激还不够：“如果你觉得不公平的话，我们这边可以下去一个人，实在不行下去两个人，三打五，可不可以？”
蔺宵墨这些话直接刺激了王立峰：“不要！”
开玩笑，三打五，如果王立峰他们还输了，这不是更丢人现眼？
赢了呢？胜之不武啊！
不得不说，蔺宵墨玩套路还是脏得一批。
“不打了？”蔺宵墨嘴角勾起。
“不打了不打了。”王立峰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现在不是打不打的问题，王立峰一想到赛前自己和队友们放的垃圾话，然后再看看现在的战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还有打比赛的心思。
“OK，既然不打了，那我们来说说你的问题。”
蔺宵墨一屁股坐在王立峰对面，笑容不见，神色严肃。
看蔺宵墨如此严肃，王立峰也不禁紧张了起来。
“蔺哥，你该不会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吧？”王立峰哀求道，“我.......”
“还想着这事呢？”蔺宵墨摆摆手，“跟这件事没关系。”
“我问你，你现在的成绩排在班级多少名？全校多少名？”
王立峰不明所以，但还是报出了两个数字。
“也就是说，中游靠后，”蔺宵墨轻点手指，“我们假设，这是你高考成绩，你想考个什么大学？”
“一本？估计也就是末流的一本了吧？这还是你没有退步的情况下。”
“而事实是，如果你保持现在这种状态，你的成绩还会退步。”
“你想一直退到什么地步？一本之后是二本，二本之后是大专。到时候你是不是想，我能上个专科就可以了？”
蔺宵墨这些话有些夸张，以王立峰的水平，至少也能上个二本。不过现在王立峰已经被打懵了，所以蔺宵墨说话就重了一些。
“你说要像我一样，在全国高校赛上打出成绩。且不说你现在连我们的人头都拿不到，就算你上了大学，你确定你有资格去参加全国高校赛？”
“你再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参加全国高校联赛的大学是什么大学？清一色的985双一流！”
“你呢？”
“你上个二本，上个大专，甚至上个普通一本，人家官方压根就不会给你们学校寄邀请函！你拿什么去打比赛。”
“再说说我自己。”
“我确实在高中的时候经常玩手机、看比赛，也喜欢在假期去网吧玩游戏。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我在玩手机、看比赛之前，我完成了所有老师布置的作业，我搞懂了书上以及教辅书上每一道例题，完成了一切我要完成的任务。”
“我在高考前就从来没有碰过手机，那段时间我也是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你可以说我有天赋，但你不能说我一边玩游戏一边考进了全国顶尖学府。”
王立峰低下头，眼中的不服气已经淡了许多。
“再说说你吧。”
“我也不是什么迂腐的大学生，你说想要打职业，没问题。但你有计划吗？你知道职业选手明天要训练什么、训练多长时间、每天要完成多少任务量吗？”
王立峰没有回答，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职业选手吗，你知道现在各个战队有多少青训队员吗？你知道这些青训队员最后有多少可以登上舞台吗？”
“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少之又少。”
“而这里面，可以成为明星选手的，凤毛麟角。”
“你觉得，就靠你现在连我们人头都拿不到的实力，可以在大学脱颖而出，可以从青训队脱颖而出，可以在一众职业选手里面脱颖而出？”
“做梦吧。”
看着低着头的王立峰，蔺宵墨也看不到这货是不是有反悔的迹象，不过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说完，蔺宵墨拿起一直放在腿上的书本，那是王立峰忘记在蔺宵墨卧室的那本教辅书。
“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突然要跟你打比赛，要说这些话吗？”
“为什么？”王立峰的抬起头，声音有些低沉。
蔺宵墨颠了颠手里的书：“这本教材我也买过，而且是同一版。这本书的重量也算是了熟于心，刚刚我一拿起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王立峰眼中闪过一丝震撼。
蔺宵墨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把大好的青春给了游戏，而没有选择去努力。那时间一定会告诉你什么叫做后悔。”
“知识才是你永远的退路，游戏不是。”
“如果你依然执迷不悟，那我只能送你一句话。”
蔺宵墨将这本书翻开，轻而易举的露出里面被挖出手机大小的坑洞。
“进厂之道，就在其中。”
蔺宵墨将这本教材还给王立峰，也没有打扰他，就这么自顾自的离开了。
空调风吹到书本之上，被挖空的一页高高翘起，随风飞舞。
王立峰看着这张调皮的书页，中间的空洞就好像是被自己浪费的大把的时间，也好像是已经被自己丢到那些垃圾桶里的知识......
“刺啦——”王立峰的手慢慢用力，轻而易举的将书页下放仅剩的一个薄薄的纸条撕开。整张书页立刻就想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被扯的七零八落。
看着已经不成样子的纸张，王立峰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果然，没有知识的纸更加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