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利用屠龙

“你们是要为废太子一族和庄氏一族报仇吗？”云漪轻声问道。

薛丰儿默认了。

“你维护的道义能为你做什么呢？是可以为你的家族平反，还是可以让废太子的悲剧不再发生？若不是有我们杀了太子，你和世子爷恐怕都没有机会重启调查此案……”

薛丰儿说着，抿了抿唇：“我们也是在变相帮你。”

“你就是这么说服自己作恶的吗？因为有好的目的，所以杀人就能心安理得。因为你们的‘道义’是众望所归，便能为此牺牲无辜？薛丰儿，我从没这么教过你。”

云漪深吸一口气，“世子爷和我从来没放弃平反，但我们也没有以此为借口去肆意伤害任何人，哪怕是明面上跟我们有深仇的贵妃娘娘和太子。”

他们是有错，但大明律法自然能判，用不着云漪越俎代庖。

最关键的是，焉不知贵妃和太子也是对方手里的一把刀？！

云漪沉声道：“你们为人利用却不自知，自以为替天行道，其实同那幕后主使之人毫无区别。薛姑娘，如果我们用同样卑鄙的手段赢了对手，那跟自己鄙夷的那种敌人又有什么区别？”

薛丰儿似乎从没听过这种话，被云漪的这番首次震慑得半天没开口。

“你和柳舒明、洪先生，都是一伙的，对吧？”云漪又问了一遍，可这一次却是肯定答案：“你们一直想要反了太子，为废太子正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家里人也受过废太子的恩惠。”

“云姑娘到底还是云姑娘。”

薛丰儿知道自己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若是能为衙门里的人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也不枉费……不枉费了一起同僚多年的情谊。

“我们一直为给废太子殿下平反而行事，刺杀太子是第一步、谋杀闫创不过是其中一环……那些曾经落井下石的、谋害污蔑废太子的，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薛丰儿的眉眼逐渐变得锐利阴沉，“若不是他们，我们家……”说到这里，她顿住了。

“若不是盐务和河运的人马被太子拉下马，你们是打算将这些‘敌人’一个一个暗杀掉，是么？”云漪冷声问道。

“是。”薛丰儿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你们？”云漪突然问了一个同方才截然不同的问题。

薛丰儿一怔，随即面无表情地道：“什么意思？”

他们曾是太子殿下最忠诚的仆人，选择为废太子报仇难道不应该？

哪有什么“为什么是他们？”

“将你们集结到一起、为你们出谋划策的人，真的是看中你口中的‘天命’么？恐怕不过是为了利用你们这些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完成杀害太子、谋朝篡储的目的吧？”

云漪望着薛丰儿，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洪先生要自尽而死。

信仰崩塌，自以为正确的却将结果推向了一个错误的境地，洪先生有大才，怎么可能忍受自己被人利用？

“你们都错了。废太子无错，所以多年来世子爷都在私下搜集证据，力求光明正大为废太子平反。”

云漪沉声说道：“可你们倒行逆施，将那些曾经陷害过废太子的人都杀了，所有能够证明废太子清白的人都死了，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不过是坐实废太子的罪名罢了！你们以为大仇得报，其实根本就是当了敌人的屠龙刀！”

云漪将话说得这么明白了，若是薛丰儿还反应不过来，那就白在平疑狱衙门待了这么两年了。

“不、不可能！”她小脸儿煞白，一双眉眼泛着些许波光：“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