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防死

云漪躺在床上半晌都睡不着，结果听付小宝说东边好像有点动静，云漪赶紧披上外衫去看。

无数护卫、差役在建安城附近潜行，还有一部分人往码头的方向去了。

“世子爷是去抓人了吧？”付小宝后知后觉地问道。

云漪“嗯”了一声，心头突然安定了下来，拍了拍小丫鬟的脑袋：“睡吧。”

……

后半夜，除了灯火通明的知府衙门，整个建安城除了秦淮河畔的灯光不息，便只有前任盐务使侯府私邸亮着灯。

“……恩师，下官已经尽力了。”胡方颤颤巍巍地将今夜平疑狱衙门突袭打头阵、太子搜府之事一一道来。

坐上之人围拢在阴影之中，只余一张厚唇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分外锐利。

屋中安静如斯，连针掉落的声音都可见闻。

胡方没听到恩师开口，一颗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儿，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突然，茶杯兜头兜脸地丢到胡方身上，将他头脸都打湿了，茶叶子粘在乌纱帽上、鼻翼上，胡方吓得一哆嗦却不敢躲，任由茶水泼了一身。

“没用的东西，账册都藏不住！”阴影之下，露出一张端方的胖脸。

“闫创的黑账，也落在他们手上了？”

上了岁数的前任盐务使侯明阴沉着脸，深刻的法令纹撇在嘴角，眼边的阴霾狠厉在夜色里愈发难以捉摸。

“他此次势必要铲除贪墨盐务银两的官员了。”

“他”便是太子殿下。

“是，是……”

胡方料错了储君的心思，被抓了个措手不及，此刻心头方寸大乱，只能颤栗地望着主心骨：“恩师，我们怎么办？”

“老夫已经卸任，查也查不到老夫身上。至于其他人，总得为自己的事情付出代价。”侯明摆弄了一下扳手。

“在任的官员，能推就推出去吧。”到了这一刻，壮士断腕方为正理。

总比让整艘船都沉了强。

“可……他们甘心赴死吗？”胡方一怔。

侯明眼底勇气一抹冷厉：“都是有父母子女的人，想祸不及家人，总得有所牺牲。方儿……你说可对？”

胡方已经暴露人前，太子搜查账本确认属实之后，最先倒霉的定然是他。侯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让胡方自戕谢罪，把线索给断了。

胡方脸色惨白，额头的汗水不住地滴落，颓然地跪倒在地。

他以为侯府是避难所，不想却是判罪的阎王殿。

“学生……明白了。”

胡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侯府，坐在轿撵上，他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鹤顶红。

他、盐务使甘嵘、文书尹正，还有建安城大大小小的官员，人手各有一瓶，不是砒霜便是它。

一旦被捕，为了不祸及旁人，都自戕了事。

胡方英俊的容颜满是懊恼悔恨，只恨当年跟着侯明踏上了这条不归路，才惹来今日杀身之祸。

他苦涩一笑，深吸一口气，便拔了瓶塞，闭眼准备喝下毒药！

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之中蓦然出现一支飞镖，正正打向胡方的手腕。

他吃痛之下手上一松，剧毒瓷瓶摔落在地，药全撒了。

“什么人？！”胡方激愤之下怒而低吼，却来不及了。

掀开轿帘，胡方便看到了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月光之下，端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清俊如霜的俊颜白如皎月，直眉星目如璀璨星辰。点尘不惊的眉间朱砂妖冶冷凝，偏那朱唇扬起一抹淡笑，衬得他更同月下仙人一般疏离冷淡。

“胡大人，想去哪儿啊？”

作恶多端之人，阎王殿也未必会收呢。

胡方脸色惨白，腿脚一软，竟直直跪在了宇文霄面前：“世、世子爷……”

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