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退出魂体,然后又进入魂体。
这次瞄准的是紫魄,当意念闯进之后,情形与红魄一般无二。
丁贵不敢相信,又连续尝试其他小球。
终于确信,九个魂球魄球内部都是一团漆黑,无物存在,或是有他无法感知到的存在。
作为才开魂的菜鸟,目前也只有这点见解。
然后,他便继续修习——分离魂须。
仍是同样问题,才将意念裹挟一根魂须,不见撼动,他便已神魂不支。
可刚才摸索九个小球时分明不觉疲累。
难道是他的神魂太弱?
或是修习之事本来就大费神魂,而意念查探不过轻而易举,正如做和看的区别?
丁贵已经停下,此时杂念太多,不便继续。
忽想起有延护神魂的药丸。
是否买来一试?或许能增强神魂也不一定。
如此想来,丁贵倒急切想返回小蛇山。
只是眼下老爷子一事颇为棘手,绝不能草草了事。
这时,正好看见老爷子慌慌张张地跑进屋里,把锄头收进矮棚,又急急往外走。
路边,隔壁的秃顶大爷在等候。
二人互相搀扶着,便往村子中央行去。
丁贵跃过二人,再往前看,冥地里,居然出现了大股龙卷风。
有人在烧纸?
不过,背包里已装满,而且这不过一堆黄纸而已。
算了,一定要当成宝钞,以后购买药丸,少不得会大量需要,再去收集点吧。
稍一权衡,他便飘身前往。
村子中央,几户人家住得极近。
正在烧纸的,是一户二层洋楼。
院子很大,此时挤满了人影,全都戴着白布帽,还有不少腰间系着白布带。
一口漆黑棺材敞开着,停在一楼堂屋正中,里面一具入殓好的尸体。
棺材上空,冥地里,飘着一个中年人。
看上去四五十岁,眼中写满岁月沧桑,一头短发稍浓密,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脚上是一双黑皮鞋。
丁贵暗自叹息,不想遇上中年人新丧,想来应是横死吧。
此时,中年人发现了丁贵的到来,明显一愣。
“你是谁?”
中年人将信将疑,不待丁贵答话,又道:
“我死了?真的有冥地……”
看他意识到眼前情形,丁贵只好点点头。
“啊……这不是真的,不可能……”
没想到中年人居然无法接受,大嚎大叫起来,似是对尘世有万般不舍。
丁贵忙上前安慰道:
“这位大叔,事实就在眼前,你冷静一下……”
又不待丁贵说完话,中年人打断道:
“不可能,哪有冥地,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在作梦,我要醒过来,快点醒……”
对方已经歇斯底里,只怕说什么也听不进,丁贵便暂时不再理会。
来到屋外,空中的龙卷风依旧,不过他却看不见有任何宝钞飞舞。
而尘世里的黄纸,压根就没停过被添进火堆中,在火光里化为灰飞,可龙卷风里仍是一无所有!
果真只能收取属于自己的宝钞和面向大众的宝钞?
再看棺材前方,桌上摆放的各种大碗小碟,依然虚幻不实。
想起之前,他的碑前祭品也是虚幻,当时还以为是自己伤心时错过了什么。那到底怎么回事?
忽然,耳边传来陌生声音:
“大哥,你收了不少宝钞啊,分点给我呗。”
丁贵大惊,果然龙卷风旁边都不安全,自己实在不长记性。
抬头一看,是个小帅哥。
而且一眼看出,是来自同一尘世。
约莫二十出头,一头黑发全部倒向脑后,扎成一个小辫。只是嘴唇干裂异常,脸上有多处新鲜伤疤。身上一件花T恤,下身破洞牛仔裤,整体给人一种浑不吝的感觉。
此时,小帅哥看着龙卷风啧啧叹息,似是很不忍。
丁贵前世不喜这类浮夸风格,不过如今不同以往,倒没什么好恶可言。
他转身看着小帅哥,若对方真要来抢夺,他也不惧。
要知道,小帅哥比自己还要小还要瘦,便淡淡道:
“我的宝钞还不想分给别人,要给也只会给认识的人。”
“大哥,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好久没有宝钞,想问你……借点,以后会还上的。”
小帅哥见丁贵一脸镇定,马上好言解释。
“你要宝钞做什么?”
丁贵听出对方诚意,收起一脸肃容。
“我想买点水喝,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喝水了,你看我的嘴唇,实在是渴得受不了了。”
小帅哥听丁贵语气和缓,便愈加亲热,走近几步道。
这时,中年人飘到二人身边。
分别看了二人一眼,许是觉得二人一伙,又望向丁贵,认命道:
“小伙子,到了冥地,我现在该怎办?”
旁边小帅哥陡见一人飘至身前,被吓了一激灵,许是方才一直认为这里是丁贵新丧吧。
丁贵一时没法将冥地情形说个透彻,看到龙卷风一阵阵地刮过,便试问道:
“大叔,你能看见空中飞舞的宝钞吗?”
见对方点头,忙催促道:
“那你赶紧将这些飞舞的任何东西,先收起来。呆会我再和你详细说。”
旁边小帅哥也大声催促道:
“是啊,大叔,得快点,里面宝钞可难得,能收取的都收下来。要不是看不见它们,我早上前了。”
中年人听二人都这样说,意识到重要性,便慌忙飘进风中,拼命抓取。
小帅哥便在一旁帮他接住。
丁贵在旁看得清楚,只有宝钞,宝钱和元宝,分明不见任何摆放的瓜果,酒水与鱼肉。这可怪了。
看小帅哥有些应接不暇,丁贵只好上前相助。
一时间,空地上堆起一堆宝钞,就如金山银山。
三人忙活了半晌,总算停住。
原来尘世里的火光,暂时熄下来,众人都去吃午饭了。
丁贵得空便将知道的一些事项和中年人分说。
中年人这才恍然大悟,不再沉浸于新死的悲伤之中,而是对冥地生出几分好奇。
旁边的小帅哥也是连连点头。
不过说了半天,丁贵没忘最初的疑惑,忙问道:
“大叔,你有收取任何祭品吗?”
其实也知这是白问,因为中年人所收取的东西全在这里,压根没有一样祭品。
“没有啊,都在这里了。”
中年大叔不解地看着丁贵,答道。
丁贵听罢,仍不死心,回头看向棺材前的各类碗碟,里面各类虚幻祭品分明还在。
难道供奉的祭品不能进到冥地?
不可能的,到底该如何收取?
听到丁贵发问,中年大叔好奇心起,也不说话,径直飘到棺材前。
只见他伸手去抓酒杯,本以为会洞穿而,却不想酒杯已捏在他的手中!
而虚幻里酒杯仍在桌上!
中年大叔自己也怔住。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丁贵一时惊鄂,忙问道:
“大叔,你刚才能看到这酒?我是说实实在在地看到。”
“不能啊,我只是听你说起,才想试一下,没想到真能拿在手中。”
中年人说完,就将酒杯凑近嘴边,分明能喝下去。
不用看,丁贵也明白,因为他已闻到酒香味。
一旁小帅哥忙凑过去,一副馋嘴模样,伸手去捞旁边酒杯,却穿透而过,只好在一旁急得跺脚。
中年人也不小气,依次将桌上的碗碗碟碟全取了过来,递给小帅哥,就这么随意地摆在冥地的荒地上。
丁贵在一旁愣是看傻了眼。
小帅哥仍不信邪,取出一个淡黄路引再去捞时,还是洞穿而过,一点不沾。
丁贵大惊,忙问中年大叔道:
“大叔,你现在还能看见这些酒食吗?”
“可以啊,它们仍在那里。不信你看……”
中年人一边吃着鸡肉含糊道,一边再次探手想抓取鸡肉,这次却洞穿而过!
“啊,怎么会不行了?”
发现手中捞空,大叔也疑惑起来。
丁贵颇为费解,一狠心取出黄引。
贴到桌上的鸡肉时,一样无法触实!
再试其他酒水,仍然虚无!
这也太诡异了吧。难道黄引无效了?
周围的几张饭桌上,众人正在吃饭,美味佳肴无数。
考虑再三,丁贵还是飘进厨房。
眼看里面暂时没人,便迅速将黄引贴到一碗白菜之上,有触感!
再试旁边咸菜,仍然触实。
……
看来这祭供品的收取方法,和寻常物品完全不同,只能由本人前来收取。而取完后,尘世里的祭供品仍然在那,对尘世活人应该无影响,却不再允许任何冥地鬼魂前来收取。
丁贵一步来到美食边,小帅哥和中年大叔正大快朵颐呢。
其中小帅哥更是恐怖,嘴里早已塞满,还在拼命拿着酒水往口中灌。
看来确实是又饿又渴太久。
中年大叔也是化悲痛为食量,不断往嘴里送食物。
丁贵不再客气,取过一块大肉,就嚼起来。
毕竟这十来天,他可是滴米未进,只饮过一次湖水,而且当时心情奇差。
现在情形大不同,居然接连碰上两个来自同一尘世的陌生同胞,缘份不小,当同饮一杯。手边一盅白酒,丁贵也一饮而尽,似不再辛辣。
吃喝半天,三人腹中已饱,便开始闲聊起来,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不多时,丁贵才知这二人经历。
中年人名叫郑良福,本为一名建材业务员,常年患有糖尿病和高血压,昨晚下班回来突发脑溢血倒在床上,没多久就断气。
而他已经在家里盘桓了许久,只是不肯相信这是事实,总期盼着大梦能醒。
其实早有意识到自己死亡,只不敢相信罢了。
小帅哥名叫叶博,死时才二十二岁,到冥地已有两年多,可死活却不肯透漏自己的一些尘世和经历,只说自己从酆都城出来,还是通过传送堡而来,特意出来讨债。
丁贵虽对地府好奇,但对方守口如瓶,倒不好一直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