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夏天告诉梅他分手的消息后,梅对夏天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她没有再送水给夏天,反而是夏天,会在放学的时候主动走到梅的身边。
“你是在回避我吗?”夏天觉察到了梅的异样。
“没有啊……”梅说话的样子少了以前的笃定。
“一看你就不大对劲,可以告诉我吗?怎么回事。”
“我……一直在想你们分手的事,我很内疚……”梅想了想,低声说。
“就知道告诉你的话,你会有负担。跟你没有关系,我们就是差不多要结束了。”夏天看着他俩被拉长的影子这样说到。
“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虽然我是喜欢你的,但是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梅抬起头,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夏天。微风过来,梅长长的碎发被吹起,轻轻扫在她的苍白的脸上,几根细软的头发黏在了她的嘴唇上,微微泛着细小的亮光。她用手把散乱的碎发拨到了耳后。继续说,“我觉得你应该还喜欢着她吧。我不想现在就介入你们,你一定是一时冲动,冷静下来你一定会后悔的。”她微微笑着,像挤出来的笑容。
“呵……你这样想吗?”夏天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都听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还是那句话,你不用有任何负担。”
画面是美好的,但是,我看着就是很想笑。“夏天啊夏天,你也有今天……”我忍不住说出来,“她的潜台词就是,虽然是我撩的你,但是,你这么快就上钩有点没意思了。而且,我也不想背负骂名。”
夏天不说话,我继续给她分析。“她这会儿只有两种想法,一是得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因为她分了手,二是怎么样把自己摘干净。这两种是非常矛盾但是同时存在的诉求。一方面她需要你坚定的表示对她的喜欢,这样是征服是胜利。另一方面,对于其他人,对于你,她不能是个破坏者,她得尽量把自己放在无辜的、受害者的位置。你说分手跟她没关系,她应该既高兴又不高兴。她把你往我这里推,无非是让你肯定确定你选的是她。如果我是那个提分手的人也不行,别人不要的,她未必想要了。这样我也当不了坏人,虽然你们都不想,但是必须有一个坏人。”
“非要有坏人吗?喜欢就喜欢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咯。你也别把人家想的这么坏。”
“你也是单纯呢,你喜欢她,那就你当这个坏人吧。我觉得吧,她也没有多喜欢你,如果是我喜欢的人,见到都紧张,更别说上去直接说那么多话表白了。”
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就是不清不楚暧昧不清的样子。看着是互相喜欢,但是总是夹着什么,大家觉得他们似乎在一起了。但是两个人总都在否认,梅开始说对他的喜欢仅仅是欣赏。
为迎接新年,市里组织了马拉松长跑。从体育馆出发绕着整个街区跑一圈,人山人海,市里的高中都参加了。肖阳早早就在路口等我一起去,我们到达的时候很多同学已经在了。长跑不分学校。我在起点处看到了夏天,他也看到了我和肖阳,我用余光看他,假装不在意他,和肖阳说话。跑步的时候,肖阳始终在我旁边,我们走走停停,还有他的旧同学。我后来一直没有注意夏天还在不在。其实,他一直在我后面。他看着我们,面无表情。
那天我们初中班级有个聚会,都是些熟悉的同学。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就像回到了过去,只是只有我们俩比较别扭。夏天离我远远的,没有跟我说话,我也假装不去看他——从此以后,我都很难再正视他的眼睛,就像做错的人是我。我并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就算多年以后,在路上的偶遇,我都不敢向前与他打招呼,除非,周围有其他人在。
男生们也会提起他的新女友,大家知道的恐怕都比我多。那天,我一直期待他会过来跟我说点什么,但是,跟上次一样,依然什么都没有。参加聚会不就是为了见他么,以为可以有一点点改变,哪知,还是自己想多了。
在那不久后的一天,在学校里,夏天突然晕倒。送往医院后,一连请了好多天假。检查出来是突发性血小板减少症。血小板,那个《工作细胞》里萌萌哒的小可爱,在免疫系统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从小到大的运动达人会与这样的病痛扯上关系。
还是我的好朋友给我打的电话,她说夏天已经很久没有来学校了,生了很严重的病。让我打个电话给他。
我拨通了他家的电话,平静地像普通朋友一样,问他:“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他说:“已经稳定了。现在在家休息呢。”
“他们说你生了很严重的病,我就想问问你情况如何。”
“没这么严重,没事的。”他故作轻松地说。
就这样,很客气地只是寒暄了几句,随后就挂了电话。
没几分钟,我家的电话响了。我没有想到竟然是梅打电话来,我们聊了很久,她说夏天可能是白血病,她很担心,她很喜欢夏天,但是她觉得夏天心里还是有我的……在与梅的交谈过程中,我没有一点点愤怒的感觉。我像对自己的朋友一样跟她聊天,听她说夏天,我知道他们应该是相互喜欢的,我现在是个局外人。
和梅通完电话我又打电话给夏天,是死是活只想要个答案。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跟我分手是因为梅吗?”
“……是吧,大部分是的。”
“你就这么喜欢她?”我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颤抖。
“嗯……那个……我爸妈都在,你别说这些了……”他小声的对我说。
“你喜欢她有多少?A25%、B50%、C 75%、D100%,你就说个字母。”
他说了B还是D我听不清楚。但是也不重要。
“那当时跟我一起呢?对我有多少?”我不死心。
“A吧。”他有些无奈的说。
“哦,是嘛……我不甘心,两年的时间比不上现在短短几个月?”
“我也没有办法。”
“早知这样,你又何必当初!”悲伤夹杂着怒气,我带着哭腔质问他。
“对不起……”
“那你是后悔了吗?”
“是。”
我总是不甘心的多问一句,以为能得到一点包扎伤口的绷带,却不知每次都换来他射杀我的利箭。
我不能再压抑地放声大哭起来。他毫无波澜地对我说:“你别这样,我现在不太方便……”
我记得,我那时哽咽着抽着鼻涕伸出手指,按下了挂断电话的按钮。这是我最后一次联系他。
“你知道吗?这通电话对我的伤害一直延续到现在。”看到这里我依然很难受,“因为你否定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们的过去。我不能相信,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一点点都不留恋吗?那些日子不美好吗?”
“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尴尬,我刚从医院回来,家里都是亲戚,你跟我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我应该怎么应付你?”
“哼,你是不是还想说‘你哭成这样,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有一点烦’?”
“……呵呵,你还别说,是有那么一点。”他不知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你有没有人性啊!”我气得伸手要打他,“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要告诉你,你后来最爱的那个小姐姐,她就是利用你,她就是想拿你当跳板,得到更好的工作去大城市!她根本没想跟你结婚!”
提到那个小姐姐,夏天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了,捂着心脏瞪着我说:“你是魔鬼吗?过分了啊!”
“你不仁在先的!”
“我说后悔,可能更多的是后悔自己没有处理好,让你伤心难过了,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那你就晚点再谈啊,无缝连接太伤人了!”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尤其是你,我原以为你会很潇洒的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