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见面前和那牛鼻子老道都是气度不凡,谈吐文雅肯定有过人之处,便在僻静处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翠莲的父亲名字是李贤聘,人送绰号老鳖一,腰缠万贯,家里光田地一千多亩,骡马成群,还经营着三十多家钱庄。
李府对门是孙平凹家,孙平凹一贫如洗,父母年纪高迈,务农为业,其父忠厚老实,勤勤恳恳,母亲崔氏粗通文墨。
这李翠莲平时家里有不少纨绔子弟来找她玩耍,都被小丫头一口回绝:“你们这些公子哥儿,本大小姐一个也看不上。”
李翠莲反倒跟孙平凹情投意合,青梅竹马,孙平凹九岁时候,孙父跟崔氏商量:“土里刨食,啥时候有出息,咱儿子天资聪颖,每每上山砍柴时候,趴在私塾窗户边上听先生念书。”
崔氏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咱家一贫如洗,贫贱的泥腿子,狗屁不是,哪里供得起孩子念书呢。”
恰好孙平凹从父母门口路过,闻听此言,伤心欲绝:“罢了,自家贫穷,不是念书的命,还是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吧。”
一眨眼就过去了好几年,孙平凹十三岁,身材八尺有余,相貌清秀,谈吐大方,志向很远大,手掌捧着一本向李翠莲借的《论语》一书,他早已经倒背如流,书中大意无师自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不落俗套。
八九月天气正是农闲的时候,地里没有啥活计,孙平凹手持一本《论语》,在后山观书,一边闲庭信步,忽然对面树林子里面撞出一支人马,为首的中年人尖嘴猴腮,穿金戴银手里弓箭,尘土飞扬,这人就是李圆外。
李员外视力挺好,一眼认出穷酸书生孙平凹,嘴贱一撇:“泥腿子也配念书?”突然李员外脸色一沉,目光落在孙平凹手里那本《论语》,封皮有一个小窟窿,自己抽旱烟,时候给烧的。
李员外勃然大怒,一马当先冲到孙平凹面前:“臭小子,竟然敢偷我们家的书!”
孙平凹大惊:“李员外不是我偷的,是你家姑娘借我用用。”李员外生性多疑,:“放你娘的屁,就是你偷的,给我打!”
李员外身后奴才一个个手轮棍棒,对孙平凹拳打脚踢,一个书呆子手无缚鸡之力,被揍得鼻青脸肿:“老头子你凭什么打人!”
李员外破口大骂:“穷泥腿子,狗屁不是,老子见一次打一次。”孙平凹倒在地上,气的不行却无可奈何,李员外带着奴才们扬长而去。
孙平凹过了半天才起来,疼痛难忍,一瘸一拐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时分,崔氏见宝贝疙瘩深受伤:“这怎么回事呀?有没有打坏了?谁干的!”
孙平凹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对面那个老鳖一,我没有偷书,非诬陷我,把儿子痛打一顿。”
孙父闻听此言,气的暴跳如雷,手指着李府:“老鳖一啊老鳖一,你为富不仁,欺压百姓,真不是东西,你不得好死,临危不能善终!”
崔氏只知道哭,孙父急躁道:“没用的老娘们,遇到事情就知道哭,打个屁用!”
躺在床上的孙平凹闷闷不乐:“李小姐知书达理,温柔可人,怎么有这样一个爹,唉。”
孙父到厨房拎起来菜刀,二话不说就出了茅草屋直奔李府,孙父平时也会几下拳脚,把门的两个奴才大喝:“什么人,不要乱闯!”
孙父“腾”的递出两拳,直接把两个狗奴才砸飞出去七尺多远,正好把李府大门撞开,孙父抽出腰里面掖着的菜刀,就冲了进去:“李员外何在!”
李鳖一正在屋檐下抽大烟呢,忽听院里一阵大乱,迈步定睛一看原来是对面泥腿子:“滚,我这风水宝地是你你拉的,别脏了大爷我这里的空气!”
孙父气的哇哇大叫:“老家伙我非做了你不可!”孙父抡菜刀直奔老鳖一,老鳖一一看玩真的,倒头就跑:“来人啊救命呀!”
孙父提菜刀就追,老鳖一平时养尊处优,娇生惯养,身体肥胖没有跑几步气喘吁吁,被孙父赶上。
孙父大怒手起刀落,斩掉老鳖一左臂,齐肩而断,老鳖一疼的昏死过去,孙父长出一口浊气:“老天有眼呐。”孙父提着菜刀刚要冲出去,被护院武夫拦住:“哪里跑!”
孙父原来是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后来退隐江湖,隐居此地,取了一农家女子为妻。
孙父哪里把这十几人放在眼里,一把菜刀上下翻飞,呼呼挂风,杀出重围,护院武夫缺胳膊断腿,哭爹喊娘乱做一团。
孙父大踏步出了李府,到家后就倒了下去,气息微弱,崔氏痛哭流涕:“老头子你干什么去了?”
孙父道:“出一口恶气,总算办到了。”老头子毕竟年纪高迈,这一折腾气血双衰败,看样子油尽灯枯。
崔氏红着眼把儿子孙平凹招来:“快去看看你爹吧”孙平凹见老娘眼圈发红,知道大事不好,冲到病榻之上:“爹,都是孩儿不好,让你顶缸。”
孙父使出最后一丝力气,缓缓道:“我……为你骄傲……好好读书,……孝敬你娘……。”话音刚落,孙父撒手人寰,溘然长逝。
孙平凹放声痛哭,眼睛哭出血来,嗓子哑了,家里贫穷只好用草席把孙父裹了,草草掩埋。
李府老鳖一理亏,也没有闹事。半个月后,崔氏因为孙父之死伤心欲绝,也撒手人寰。
孙平凹为了葬母,把家里瓶瓶罐罐,锄头、镰刀、全部给卖了,换了二两银子,把崔氏安葬了,跟孙父合葬在自家薄田里。
孙平凹心灰意冷,本要到官府告他一状,但是李鳖一手眼通天,官府贪污腐化,被李老鳖一一百两纹银收买,反倒把孙平凹打了三十大板。
孙平凹出了衙门,指着天空破口大骂:“老天爷你不长眼啊,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修桥补路双瞎眼,杀人放火子孙全,这是什么狗屁世道!”
三天后李府门前石狮子处,多了一具尸体,有人辨认:“这不是孙平凹吗,怪可怜的。”
李翠莲闻听此言,伤心欲绝跑出府门,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心上人孙平凹,李翠莲哭的死去活来。
老鳖一在客厅,仆人禀报:“老爷外面小姐哭那个穷酸书呆子。”老鳖一勃然大怒:“把死丫头给我关进小黑屋,不许出门!”
仆人照办把李翠莲锁在小黑屋,有专人负责送饭,李翠莲整天以泪洗面责备自己父亲:“爹,你太狠毒了,为富不仁,叫女儿说你什么好呢!”
中年仆人把故事讲完了,一清道:“活该疯了,亏心事做多了,人在做,天在看,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报应啊报应!”
中年仆人不高兴了:“道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一清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瑞龙道:“老鳖一本该如此,李翠莲缺少无辜,不如咱们看一看。”一清见瑞龙如此一说,也觉得无可厚非:“好吧,贫道就跟你走一趟,看看那鬼魅伎俩如何?”
中年仆人大喜:“我谢谢两位,我的饭碗算是抱住了,随我来。”两个人跟着中年仆人拐弯抹角,来到一座土坡,绕过石拱桥,面前一座庄院富丽堂皇,红油漆大门,琉璃瓦浇筑门楼,飞檐斗拱。
中年仆人一指:“二位随我来!那个follow me!”瑞龙一听这“follow me”说的啥玩意儿啊?
仆人老黄带着两个人拐弯抹角来到客厅,瑞龙扫了一眼,大红色地毯金丝边,山墙两边都是名人字画,挑山对联。
炕上坐着一主儿六十来岁,满头白发,眼窝深陷其中,面色发黑。老黄道:“老爷这二位会降妖除魔,错不了。”
李员外撇了一眼两个人,气度不凡,英华内敛,不敢懈怠:“二位请坐,上茶!”
瑞龙和一清谢座,仆人献茶,上等碧螺春。白毫显露,色泽银绿,翠碧诱人,卷曲成螺,产于春季,故名“碧螺春”。此茶冲泡后杯中白云翻滚,清香袭人。
瑞龙道:“我女儿不幸被鬼魅缠身,疯疯癫癫的,现在已经被老夫锁在后院小黑屋里面,唉真叫人发愁啊,还请二位多多关照。”
瑞龙给李员外相面,李员外尖嘴猴腮,天庭凹陷,地阁破碎,脸上罩着一层黑气,看出此人奸诈,心术不正。但是他女儿无辜:“好吧员外爷,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李圆外闻听此言大喜:“好好,如此甚好,有劳二位贵客,但是不知道二位何时降妖除魔啊?”
一清插嘴道:“待贫道看看风水后,再坐定夺。”李员外虽然心急,但听面前牛鼻子老道如此说法,也不敢违背:“好好,有什么需要二位尽管吩咐。”
李员外撇了一眼老黄厉声呵斥道:“楞着干什么,还不带贵客歇息!”老黄暗自把老头子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口里应承道:“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