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皓月当空，凤卿晚做了一个噩梦。
褚小四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之中，他看到凤卿晚，张嘴想喊什么，却只是喷出一口鲜血……
凤卿晚看到这一幕浑身发抖，拼命地跑过去，想要扶他起来。
但是两个人之间似乎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无论凤卿晚如何拍打、奔跑，都不能靠近他。
“褚小四！褚之文！”凤卿晚不顾一切的向他跑去，撕心裂肺的喊他：“褚之文！褚之文你说话啊！”
“褚之文！”
“之文……”
回声震得凤卿晚耳膜生疼，她的脑海中渐渐混沌了起来。
头疼，真的好疼啊。
“褚之文！！！”凤卿晚尖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
冷汗已经湿透了寝衣，绵薄的布料紧紧地贴在后背上，令人很不舒服。
“褚之文，是你在向我求救吗……”
凤卿晚死死的攥着被子，她已经不想再管什么襄阳王、什么冲霄楼了，她只想背生双翅，现在就飞到北疆去！
褚小四原名褚之文，今年一十九岁。是他们兄弟中最纨绔的一个，向上不尊兄长、向下带坏师弟。
他虽精通骑射，但是其它的全都是半瓶子水，还喜欢到处惹是生非，最是令褚无心头疼。
“小四……”
想起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再想起梦中倒在血泊中的他，凤卿晚遍体生寒。
凤卿晚疲惫不堪的靠在墙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李延玿和褚家师兄们都在北疆，肯定会有办法的，我去了也没用。”
凤卿晚暗暗告诫自己：“可是冲霄楼这边沈仲元的人插不上手，只有我一人，我怎么可以让自己前功尽弃呢……”
反正已经睡不着了，凤卿晚索性拿出书卷，继续钻研机关术。
因为心神不宁，本来晦涩难懂的字眼密密麻麻爬满了纸张，凤卿晚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凤卿晚就那样呆呆的坐到了天亮。
“沈仲元！出来！”凤卿晚不耐烦的拍着门。
“干嘛？！”沈仲元睡眼朦胧的拉开门，不提防被凤卿晚一巴掌推进屋内。
“你干什么！你——”
沈仲元被凤卿晚按在椅子上坐下。凤卿晚坐在他的对面，脸色阴沉：“北疆的消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百姓们都传遍了，怎么了？”沈仲元简直莫名其妙。
凤卿晚低低的道：“等军队一到，速战速决！”
“怎么就急上了？”
“我等不了了！”凤卿晚阴沉着脸，像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罗刹：“北疆有变，襄阳王留不得了！”
“那你让我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沈仲元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我还处心积虑的骗——”
“听着！”凤卿晚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北疆的事情，应该不是回鹘人做的，风骅也未必是回鹘人。”
“又有别人掺和进来？！”沈仲元脸色一变。
“昨天我太冲动了，我回去又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不对。”凤卿晚道：
“你想，风骅潜心埋伏那么久，必有所图。怎么会突然下手，还是对两个无关紧要的孩子动手？”
凤卿晚皱着眉头，继续道：“凤家没有誓死不降的传统，褚之文和凤夜羽未必会齐齐战死。如果是回鹘人动的手，为什么他们没有其他的动作？”
“正常来看，他们要么趁宋军缺粮重兵围城；要么耀武扬威打击我方士气；再不济也会利用人质来威胁我们。回鹘太安静了，我怀疑他们是被嫁祸的！”
沈仲元反驳道：“襄阳府在内地，离着北疆极远，有什么消息传不到也正常。”
“皇帝那儿也没有得到消息。”凤卿晚用指尖敲着桌面：“再说，百姓们怕的是打仗，敌军兵临城下和死了两个将军，你觉得哪个消息传的快？”
“你是觉得除了风骅，还有别人在暗中虎视眈眈？”
凤卿晚问道：“襄阳王没有收到确切的消息吗？”
“襄阳王对外宣称当个闲散王爷，军报送不到这儿来。而他的暗哨也只是报了二人失踪。”沈仲元说着，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猛的瞪圆了眼睛：“所以说百姓们是受人蒙蔽，误传消息？”
“对，应该是有人故意误导。”凤卿晚闭了闭眼，冷笑：“皇上得知的，应该也是失踪，所以并没有当成大事，也没有告诉我。”
沈仲元已经没有心思问凤卿晚，为什么相信皇帝会把事情告诉她了。
沈仲元眯缝着眼睛，沉声道：“如果是风骅有本事把手插到军队中去，他就不会龟缩到现在了！”
“所以西疆是西疆，风骅是风骅。凤家被契丹牵制，褚家被钳制在了西疆。大战一触即发……”
凤卿晚单指挑起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猛的碾碎：
“襄阳王，必死！”
“那就不对了呀，”沈仲元提出了疑问：“不管是谁，他这么做都是想让大宋与回鹘开战。回鹘人不是没长嘴，大宋也不是没脑子，不伪造一点确切的证据，说打就能打起来吗？”
“如果是为了引战，敌人会辱尸，会把战场弄的无比血腥残暴，决不会让宋将尸骨无存。”凤卿晚道：“如你所说，传了这么远，百姓们口中的话已经丢失了大部分的信息。”
凤卿晚抬起眸子，双目猩红。她一字一顿的道：“但，如果不是为了引战，只是纯粹的找一个替罪羊呢？”
“这么说，动手之人的目的在人，而不是这件事、更不是粮草？！”沈仲元顿时抓住了灵感：“对啊，他们既然嫁祸回鹘，又怎么会只是大张旗鼓的在百姓之中宣扬？”
凤卿晚道：“我猜，大肆宣扬回鹘杀人的事情，应该是我们自己人做的。目的就是顺水推舟，令真正的敌人放松警惕。”
沈仲元欣然：“只要咱们自己人也发觉不对劲了，那就好办了！”
凤卿晚的言语之间充满了杀气：“我们要做的，就是替他们扫清阻碍。既然凤家军被钳制，我们必须保证各处厢军、驻军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