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汴京。
赵祯扶着额，看着买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头疼。
影卫在他的身边低声禀报：“镇西王府上的四姑娘在一家牙行中找到了走失的五姑娘。三姑娘下令开了镇西王府，却没有置办自己的物件，似是要给那位姨娘居住。”
赵祯的手指轻叩桌面，淡漠的声音令人听不出喜怒：“这镇西王府也是奇了。放任幼女乱跑不说，还将正府交给一位姨娘？”
影卫继续禀报：“昨夜四姑娘偷偷溜进天牢，给凤大人送了衣服和干粮。除了天牢内的侍卫被下了迷药，他处的御林军竟无一人发觉。”
“也就是说，”赵祯的声音透着寒意：“连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都有本事在皇宫来去自如。”
影卫在心中默默给御林军点了跟蜡。
“该不会是凤卿瑀将布防图交给了凤若微吧？”赵祯突然开口。若真是如此，那凤家……要反！
影卫回道：“不曾。那四姑娘根本不知道天牢在何处，她在皇宫中横冲直撞，就连太后娘娘的寿康宫和浣衣院都闯过了。”
“如此甚好。”赵祯点点头，放下心来：“看来这镇西王府的四姑娘也是个武艺高强的，几年后又是我大宋的一位将才！”
“明日，朕倒是要见一见这镇西王府的三位姑娘。”
镇西王府。
“见我？”凤夜羽轻蔑的用两根手指挑起圣旨：“狗皇帝见我做什么？也不怕我杀了他！”
“是见我们！”凤若微耸耸肩：“他关了我大哥，自然要给咱们点甜头稳住祖父——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呗。”
凤夜羽冲她翻了个白眼：“我知道！我又不傻。我是说，三姐怎么办？”
“按我说，三姐那张脸——”凤夜羽眨眨眼：“跟她那画儿上的娘亲可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万一被宫中的老人发觉……”
“龙椅上那位可是三姐的亲哥哥——”
姐妹两个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凤卿晚却一直坐在榻上没有吭声。
两个妹妹终于安静了下来，凤卿晚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昨日开封府尹包拯归京，带了一个老妇人回来，说是包拯的表姑母。”
“怎么了？”凤若微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怪就怪在那个老妇人，是展昭护着的。”凤卿晚点到为止：“而且，今日包拯还派人去了应天府。”
“一个妇道人家，何德何能让御前侍卫保护？”凤若微眉头微蹙，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包拯也不是什么以公谋私的性子……”
“应天府？”凤夜羽的眸子一亮：“三姐觉得那位夫人——”
“我只看到一个侧影，”凤卿晚少有的情绪波动：“像画里的娘亲。”
“姑姑？”凤若微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顿时紧张了起来：“祖父和父亲他们都不在，只有我们三个……”
“两个。”凤夜羽鄙夷道：“你这脑子也能算？”
“你！”
“别吵了。”凤卿晚有些心不在焉：“你们两个想办法让别人认为我天生体弱，不会武功。别的不要多说。今晚我亲自去开封府一趟。”
“天生体弱？？”凤若微一愣。自家三姐的武功是她们六个兄弟姐妹们中最好的，就连沙场出身的二哥在三姐手中都讨不到便宜。
除了八岁时随军灭西夏那一战，凤卿晚确实再也没在人前出手过。
散布这个谣言……倒也不算难。
“三姐是想给自己留个退路。”凤夜羽点点头，表示明白。
午后，凤若微带着小五凤夜羽去集市上挑选胭脂。不知怎的，本来姐妹情深的两个人竟然吵了起来。
凤夜羽的大眼睛红红的，唯唯诺诺的缩在一旁，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凤若微差点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说好的吵架你装什么可怜？！让整个大宋都认为我是恶毒庶姐吗？
“哼！凤小五你装什么可怜？你在家是什么嘴脸我还不知道吗？你少在这里博同情！”凤若微警告的瞪着她。
“我知道凤家收养我是天大的恩情……”凤夜羽低声啜泣着：“可是三姐姐说了……四姐姐教训我可以，但是不能在外面丢了镇西王府的颜面！”
“你！”凤若微气的浑身发抖，我跟你吵架，你跟我谈凤家颜面？！
这是要把我推向众矢之的吗？！
凤若微还没有想好说辞，凤夜羽继续道：“三姐姐本就天生弱症，最近病得越来越重了，还为了护着四姐姐你挨了不少家法。”
“小五只是……只是不忍心罢了，这才失言顶撞了四姐姐，四姐姐别生气了……”凤夜羽把见我由怜的模样装了个十成十。
凤若微：“……”
凤若微气极反笑：“凤夜羽，你演戏给谁看呢？别以为仗着祖母宠爱你，你就可以在这里信口雌黄！”
“五姑娘才没有胡说呢！”
凤夜羽身边的青儿忍不住出来维护自家姑娘：“我们这些下人都可以作证，三姑娘宠爱四姑娘，凡是四姑娘犯错，都是三姑娘替她挨罚的！”
凤若微急得口不择言：“明明是三姐姐失手斩断祖传的红缨枪的！之前二哥碰了一下都被罚跪了！当时要不是我替三姐姐瞒着，她肯定会被祖父活活打死的！”
凤夜羽：“……”三姐姐不知道听到了没有？四姐姐是真的敢说啊……
“咳咳！”
路旁的酒楼上传来一阵咳嗽声。
店小二关切的看向凤卿晚，凤卿晚拭去桌上洒落的茶水，摆摆手示意他无事。
小五是疯了吗？！当街吵架这个馊主意真的是她想出来的？！
不知内情的柳芽怒道：“放肆！一个养女的丫鬟，也配在四姑娘面前大呼小叫！？”
青儿丝毫不惧：“我们姑娘就算是养女，也是有亲爹亲娘的！谁像四姑娘，都不能喊自己的亲娘，还要喊别人娘亲……”
凤夜羽见势不对，急忙怒斥道：“青儿，你放肆！住口！”
听到这话，凤若微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自家娘亲的卑微，她是看在眼里的！
青儿越说越起劲：“老太君的确说过，要将五姑娘教养成大家闺秀，不似其他几位姑娘那般舞刀弄枪。”
“可几位姑娘就算舞刀弄枪，也都是教养在嫡母膝下的，自然通情达理、知晓是非。只有四姑娘无人教养，所以才会这般无理！”
凤若微的眼泪忍不住的决了堤，她愤恨的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