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坐在椅子上专心雕刻着手中的木雕。
这时,德宁轻身落地,朝他走了过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黑影慢慢地雕刻着木雕的眉眼,冷漠地开口,他的眼睛却从未离开过木像。
德宁皱着眉头,看向他手中的木雕,脸上露出戏谑之色,道,“门主罚你到思过崖,面壁思过,而你却在雕琢木像,这算不算公然违背门主之令?”
黑影并没有理会她的话,继续雕刻着。
“天门的杀手为何都得戴着面具?“
宁德见他不理睬自己,不由得一阵恼火,便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木雕,她看了一眼木雕,轻笑了一声,道,“这个人像棱角分明,神韵十足,你雕的该不会是你的意中人吧。”
黑影语气冰冷道:“与你无关,还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德宁脸上划过一抹不屑,道,“别忘了,我是副门主,你也要听命于我。”
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木雕夺了过来,紧接着,一掌拍向她,雄浑的掌力贯穿她全身,将其击飞。
她捂着气血翻涌的胸口,一股暖流就从喉口涌了上来,“噗……”一口血吐到地上,她原本想立即站起来,倏地,被一颗石子打中了穴道,顷刻之间动弹不得。
德宁立刻怒视着他,“你好大的胆子,敢以下犯上。”
黑影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寒芒,“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何等身份,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
德宁脸色大变,冷哼一声,道,“你就不怕我告诉鹤云轩。”
他俯下身来,冷眸直视着她,“你是在提醒我,要将你灭口吗?
德宁直直的看着神色平静,眼神却犀利尖锐的黑影,奇怪的情绪,在她内心滋生。
“最近宁王可有见陛下?”曹正淳问身旁的天煞,天煞便是朱厚照的专房之宠王满堂。
“回督主,前些日,宁王又进献了很多奇珍异宝,陛下龙颜大悦。”天煞轻启粉唇回应道。
“这就是宁王的高明之处,懂得投其所好,削弱陛下对他的提防之心。”曹正淳数十年的官宦生涯换来的眼光,自然看得出宁王的意图,“宁王野心不小,也会耍点小花招,他得知陛下,有在宫中张灯为乐的爱好,便向陛下贡献新样四时灯数百,穷极奇巧,并派人亲自入宫将灯悬挂起来,尽管因偶不小心,引起火灾,将乾清宫烧成一片灰烬,但陛下仍挺高兴。”
“如今陛下只是一时受他迷惑,待看清他的真面目,必定亲自率军征讨。宁王以为结交朝廷几个奸贼小人,积累了一点兵力,就觉得自己有能力和朝廷较量,可以把他家忍了百来年的恶气给出了,他敢起兵,那肯定跟过家家差不多,陛下说不定就盼着他起兵造反,证明他文治武功的时候到了。”
曹正淳闻言,双眼微凝,尖声道,“不愧是陛下的专房之宠,陛下的心思,竟摸得透透的。”
天煞一听,脸色瞬间煞白,她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奴婢一时忘形,竟在督主面前大放厥词,求督主恕罪。”
曹正淳反而将她一把扶起,缓缓道,“你何罪之有,你现在已是陛下最宠幸的人,保不齐将来就是整个后宫之主,咱家都要尊称一声'皇后'”
天煞一听,扬眉乐道,“陛下不止一次说了,要册封奴婢为皇后,奴婢终于有名分,家族也得以扬眉吐气了。”
曹正淳听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德宁见黑影怔怔地看着那个雕像,一动不动了好久,甚是觉得奇怪,她走上前道,“看来这姑娘不简单,竟然能乱你的心神,就连我来了也没察觉。”
黑影这才回过神来,他将木雕收了起来,平静的说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当然听得懂,否则怎会心慌意乱,一个冷面杀手竟然也会动情,你的儿女情长,迟早会害了你。”
“那你呢?坐在副门主这个位置上,怕不是为了好玩吧。”
“你说对了,就是为了好玩,”
“玩心太重,可不是一件好事,小心,别把小命给玩没了,再奉劝你一句,不要随意去揣测别人的心思,好奇心太重只会把自己推入危险境地。”
“你是在关心我吗?还是怕我告诉鹤云轩,你的心上人就小命不保了?”
她话还未说完,一道刺痛划过颈间,她几乎能感觉到,温热的血缓缓流下她的脖子,淌进胸口。阵阵刺痛中,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坐在对面的黑影。
刻刀划过她的脖子,没有让她断气,她捂住脖子,血顺着她的指缝染在了她的衣袖上。
“这次只是划伤你的脖子,再无视我的警告,刀子就会留在你的脖子上。滚!”
青鸾见德宁捂住脖子,脚步踉跄的摇晃着,赶紧上前扶住她,关切的问道,“副门主,你的脖子怎么受伤了?”
德宁强忍着痛楚道,“我自己不小心弄到的,我回房包扎一下就好了,此等小事,你就不用跟盟主说了。”
“是。”青鸾拱手道。
又到了青云店镇的墟日,主街道上的两侧热闹非凡。
一架不知道哪里来的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弄得街道两边的小贩们连自己谋生的摊子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就被马车糟蹋在地,可谓是苦不堪言,街上的行人纷纷避之如猛虎。
德宁自打思过崖一事后,一连好几天,都是一副无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黑影对她说的那些话,全然不知危险即将来临,眼看马車快要撞上她了。
一直在暗中跟着她的楚天远,面色一沉,身型一闪,便将她抱在怀里,足尖轻点,飞身而起,疾驰的马车便从他身下掠过,德宁回过神来,抬眸便对上了对方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由得失了魂,眼前这个男子,容貌清朗惊艳,气质冷冽出尘,正德无意间看蒙了,双目朦胧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