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沙乐天连忙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说你唱歌比毛阿敏还差一点点;贾喜奋说毛阿敏长的不好看;罗亚安说你比毛阿敏白,只要长的白,就…那个啥…一白遮三丑嘛。仅此而已,绝对没人说你不好看!”
这番复述避重就轻,颠三倒四,打乱了原有的逻辑关系,纯属临时编出来安慰小女生的鬼话。不过由他这个当事人亲口说出来,倒也极大缓解了朱蕊的心结。
“干嘛非得拿我跟她比?真讨厌。”朱蕊小声嘀咕一句,脸上的愠怒之色消去了大半,却还是自顾自的快步行走,压根不去看沙乐天。
“就是!她当然没法跟你比!”沙乐天察言观色,感觉同桌的态度似乎不像先前那么冰冷了,便跟在她身旁趁热打铁:“其实那句话只是打个比方嘛,你想想,连三丑都能遮了,何况你…嗯…何况你一点都不丑呢?不但不丑,而且还很…很…嗐,你明白吧?起码在咱班,应该还算挺那个…好看的。”
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当面夸赞女同学相貌还是需要一定勇气的。沙乐天比手画脚,吞吞吐吐,话说的似是而非,没把同桌夸舒坦,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了。
他索性换了一个话题切入点,几步绕到朱蕊身前,面向着她倒退行走:“不过说实话,最让我们吃惊的还是你唱歌的本事,真好听啊!哎,嘿嘿,你嗓子怎么…怎么那么好呢?”
“不知道。”朱蕊眼珠微微向上一翻,本想表现的矜持一些,但还是忍不住轻轻答了一句:“天生就这样。”
“天生的?不会吧?你没学过唱歌吗?”
“当然学过。”
“在哪儿学的?”
“小时候我妈教我,长大以后在少年宫歌唱班。”
“哎呀,怪不得,听你唱歌就像电视上的歌星一样。”沙乐天发现同桌脸上隐约有了一丝笑模样,说话也恢复了平时的态度,于是壮起胆子想要再次夸夸她的外表:“你不光唱歌好听,长的也挺像明星的。尤其是今天这件衣服特别适合你。我说真的,你……”
话到嘴边,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朱蕊今天穿了一件颜色略深的高领套头衫,在沙乐天看来好像是黄色的。
不过以往的数次经历告诉他,作为一个色弱,自己常常会混淆绿色和黄色。既然现在眼中看到了黄色,那十有八九应该是绿的。
于是他轻轻咳嗽一声,改口说道:“你穿绿色挺…挺好看的,显得特别…活泼……”
“什么?”朱蕊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绿色?我这衣服是…橘红色的…”
“唔?橘红色?是吗?”沙乐天打了个哈哈:“哎,我有点色弱,一不注意就容易看错。”
“色弱?”朱蕊好奇的怔了片刻,忽然伸手轻轻一推他:“前面有人,你转过去好好看着路点。”
沙乐天依言转过身子,就见前方五六米处有俩人正肩并肩蹲在人行道中间抽烟,一个金鱼眼瘦高个,一个招风耳矮胖子,赫然便是前些天在游戏机厅劫钱未遂的瘦竹竿和胖水缸。
这场邂逅发生的太过突然,沙乐天不由猛的刹住了脚步。朱蕊跟着他站定,不明就里的看看四周:“怎么了?走啊?”
与此同时,胖瘦二人也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并且很快就把目光集中在沙乐天脸上。
沙乐天愣愣盯着他们呆了两秒,猛的一拉朱蕊的书包:“快跑。”说罢拽着她转身便向回走。
“去哪儿啊?”朱蕊被他拽的踉跄几步,用力挣开他的手:“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他们是劫钱的,要找我麻烦。”沙乐天没心思详细解释,微微侧过脑袋,斜着眼珠向后看去。
那二人原本只是瞧着沙乐天有些眼熟,一时记不起在哪儿见过。待见他突然转身开溜,瘦竹竿立刻想起了数日前发生的事情。
“哎?哎!!这不是那个小厮孩子吗?”
“哪个?”
“扒车那个!拿游戏币砸你鼻子那个!”
“我操?没错!逮住他!”
两个家伙一跃而起,恶狠狠的扔掉烟头直追上来。沙乐天大叫一声,扔下呆若木鸡的朱蕊发足狂奔。刚跑出几十米,一眼看到贾喜奋正傻愣愣的站在前方不远处向这边翘首眺望,他赶紧抬起手臂在空中奋力一挥:“快跑!劫钱的来了!”
贾喜奋掉头便逃,跑了几步突然一个急转,一溜烟蹿向马路对面。沙乐天心中一动,暗骂自己慌乱之中居然忘记了之前制定的作战方案,忙扭回头观察后方动静。
他们遭遇的地方距学校不过一百多米,沙乐天刚才全力奔逃,一口气折回了一小半路程,离校门口已经不太远了。瘦竹竿和胖水缸仍在他身后数米开外跟着,但是追逐的脚步已不像开始时那么坚决。
胖瘦二人是抢小孩子零花钱的惯犯,近期作案时数次察觉到实验初中附近有老师巡逻出没。他们毕竟只是高中生,没胆量冒险追到学校门口去造次,所以一时之间有些顾虑。
回首匆匆一瞥之间,沙乐天猜出了两人的心思。眼看难得的复仇良机稍纵即逝,他心中一急、胆子一壮,忽然放慢速度转回身子,一边喘着粗气大步朝学校方向倒退,一边满不在乎的冲二人频频招手:“来啊,来!敢过来吗?”
然而这套挑衅动作中所包含的诱敌意味过于浓厚,胖瘦二人并未上钩,反倒是迟疑着站在原地四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