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十字路口另外三家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胡家的百宝阁确实有点惨兮兮的。
阁老却对此没什么表示,只是带着胡言往里走去。
进了门,两侧各一排柜台,上面散乱的放着一些损坏的法器,残次的丹药。
柜台前前后后倒是有不少人,但是却不是站着挑选物品,而是席地而坐,在吸收此地的杂乱灵气。
内里的左侧角落甚至堆放着一些不入阶的灵植,上面还挂着两条灵气散逸的灵肉,明显是胡乱处理的产物。
另一侧的角落里放着一把躺椅,上面摊着一个人。
“哼,这是我儒门弟子该有的样子吗?”
阁老一句话,声如雷霆,惊得躺椅上的人滚了下来。
那人抬头一看,发现竟是阁老来了,赶忙起身走来。
而原本里里外外打坐修行的那些客人全都慌忙的往门外逃去。
“王师,您来了。怎么把小言带到我这儿了?”
“胡林明,你在教我做事?”
也不等他回话,阁老先一挥手将百宝阁笼罩在隔音法阵下。
然后又瞪了他一眼,便继续说了下去。
“胡言他不愿在我那藏书阁继续做事了,但是入我儒门容易,想再出来却没那么简单,你说说要怎么办?”
胡林明看了看跟在老师身后的儿子,他的气色比六年前倒是好多了,想必书院的灵食应当还是有对他身体发育有所好处的。
阁老见胡林明目光不定,冷哼一声。
“王师,我愿意代替我儿前去藏书阁供职,让他接替我管理这百宝阁,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小孩子一般见识。今后我父子二人在慈城还需要您多多关照。”
说完便捧起手,对着阁老行了一个大礼。
看着自己父亲那副对阁老讨好的样子,胡言心里没由来地冒出一股气。
而阁老也没想到自己的学生会提出这个方法,突然又想到那个不敢来百宝阁的另一个学生,赶忙把这个方案确定下来。
“好,那就那就这么办,你现在和胡言说一些他要注意的事项,说完你便随我回书院,别耽误我吃饭。”
胡林明没想到阁老这么着急,只好长话短说。
他先指了指角落那堆灵植和灵肉
“你堂姐前年嫁给了南边一个猎妖兽的散修,那个散修也就是你现在的姐夫,每年春秋两季会带一些灵肉过来,然后你大伯种的那些灵植也会顺便让他用储物袋带来。你千万好好售卖这些灵植灵肉,卖出多少都交于姐夫。”
“然后又指了指两边柜台,至于这两边的破损法器,有一些是你大伯从家里翻出来的陈年旧物,还有一些是你大姑丈家炼器失败的废品,回收了只会浪费火灵气,便也拿来这里随便卖卖,你大表哥每年冬天会来一趟,把一年的废品都拿来,你须每次都拿给他二十灵石,那些废品还是值这些的。”
胡林明最后稍微停顿了一下。
“最后就是那些在这里打坐的客人了,他们若是不影响你,你也不用去赶他们,虽然我不收他们的费用,但是每年多少他们也会买一些灵植灵肉,或者挑些废品买去,全当在这里吸收灵气的费用,若不是这样,那些废品又有谁会来买呢。”
胡林明向阁老示意自己说完了。
“那就这样了,胡言,在慈城中不会有人敢真的对你胡家出手的,毕竟你胡家是登记在册的修真家族,你家也还没有超过分封三代。”说完也不等胡言回话,便拖着胡言父亲往外走。
胡林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又开口说道。
“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那些散修,他们都会教你的。”
胡言看着一反常态的阁老带着自己父亲就这么消失了。
门口那些没走散的客人观望了一会儿,见隔音阵法消失,连忙走了进来。
“想必你就是胡道友的儿子吧,今日一见果然丰神俊朗,英姿非凡啊。”
“是啊,是啊,好一个俊俏儿郎。”
“还是胡兄有福啊,我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呢。”
听到眼前这些叔伯辈的修士的恭维,在儒门长期培养的习惯让他不住的地躬身回礼。
“多谢这位伯伯夸赞,您也是看起来不过三十岁,满头乌发,想必延年有方。”
“这位叔叔想必是太过优秀,那些姐姐都不敢求爱与您了。”
一时之间,百宝阁内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而西北角那家店铺门口的凡人知客见到这里难得的热闹,也走了过来,听到这些话,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不亏是修真家族之耻的胡家,这小子不过是破烂王的儿子,也配叫丰神俊朗,真叫人笑掉了牙。”
几个散修看到这个凡人敢这样取笑一个家族子弟,也是满心诧异,但却不敢表现出来。
不管是落魄的三阳山胡家还是日渐强势的渔溪岛王庙王家,都不是他们几个立身散修能招惹的。
无奈地向那少年拱拱手,几个人讪讪离去,不愿淌这浑水。
胡言也不多说什么,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犯不着和一个凡人一般见识。
他默默走上前去,把大门一关,顿时感觉清静了不少。
深呼吸两下,重新打量起百宝阁里面的布局,却依然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两排柜台,一堆灵植,两条灵肉,一把躺椅,连个二楼都没有,只有一层三丈高的大厅。
两排柜台上的东西并不完全一样,进门左侧那一排基本全是一些碎片,应该就是大伯从家里翻出来的陈年旧物了。
而右边的柜台上放着相对完整的几件物什。
一根没了戟把的双耳方天铁戟头,一把没有护手的短剑,一排没有扇面的扇骨,还有大大小小几个钢圈,也不知原本是想炼什么法器。
顺着柜台一件件看过,不知不觉走到了角落,扶起刚刚被摔下来的父亲弄翻的躺椅。
又走到那堆不入阶的灵食灵肉前,看着流失着灵气的这些食物,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带着霉味的一股灵气,哄的一下冲进鼻腔。
被呛到了的青年,一边咳嗽,一边放肆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