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觉得很奇怪,平日里非常安静的单元楼,为什么今天会出现争吵声。
越往上走,争吵声越大。
“孩子没了,谁都伤心。你以为我愿意吗?咱们伺候他好好的,突然间就没有了心跳,那能怪谁呢?”一个男人的厚重的声音盖过了那女人尖锐的声音。
“就怪你,肯定是你做的什么吃的,里面有毒,要不然孩子为什么好好的就没有了心跳?!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什么都不敢乱动。不是你给我吃的东西的原因,那还会是什么原因?就是你,就是你的错!”女人的声音更高了。
“我天天上班,还要伺候你,累咱就别说了,这是应该的。现在出了这事,你不说回家好好休息,还要跑到哥哥嫂子这里打扰他们。不要总把自己当千金小姐,把别人都当成你的奴隶。你要明白,人家也有人家的生活,再说了夫妻在一起生活,别以为是谁欠谁的。现在也已经受够你了,不愿意过就拉倒,还不求你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爱回不回?!”
话音未落,一个男人气冲冲地从晓晓的身边走了过去。
“你今天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对了,是永远不要回我们的家。那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滚回你的老家去。”女人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是带着重重的哭腔。
晓晓万万没想到,这个叫喊着的女人站在裴佩家的门口。
“嫂子,们还有多长时间到家呀?明仁气死我了!呜呜呜——”那女子边打电话边哭着。
到这种情景,晓晓也不好意思跟她说什么,只好悄悄地打开自家的门进去了。
裴佩家门外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运的妹妹李跳。
李跳哭着哭着就坐到了地上,脸色煞白,慢慢地晕了过去。
“听刚才打电话称呼,这应该是李运哥的妹妹。外面怎么没有声音了?难道是裴佩姐他们回来了?”晓晓虽然进了屋,但是一直在关注着门外楼道里的情况。
她换了一身运动衣,准备出去走一走,从猫眼向外一看,发现那女子已经瘫坐在地上闭着眼睛脸上毫无血色,“不好,应该是晕倒了!”
晓晓立刻打开门,将她扶了起来,搀进了自己家中。
她随即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当120救护车呼啸而来时,裴佩夫妻也已经到了楼下。
他们跟着120的急救医生一齐奔了上来,来不及向晓晓道谢,又跟着救护车将李跳送进了医院。
李跳是因为身体虚弱又急火攻心才晕倒了。李运将明仁叫到医院大骂一顿,裴佩等到李跳醒来,将她安顿好,留下李运和明仁两个人照顾她,就开车回家准备饭菜了。
一到家门口,她就想起了应该跟晓晓道一声谢,幸亏晓晓将李跳弄到了屋里,而且打了急救电话,相当及时,要不然非常的危险。
没等裴佩去敲晓晓家的门,晓晓已经笑盈盈地出来了。
“裴佩姐,您的妹妹怎么样了,没什么危险吧。”
“已经醒来了,没事儿了,在医院输输液,然后调理一下身体。幸亏有你,发现和救治的及时,才没有发生什么危险。晓晓,太感谢你了!”裴佩走上前抱了抱晓晓,“我爸爸因为生病了,公司的事交给了我,所以这些日子比较忙,今天她打电话的时候正在接见一个客户,没说完就急匆匆赶回来了。”
“裴佩姐,不用客气,都是应该的。我在这里生活一直都是仰仗你们对我的关照。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话,只要我能做到的。”
“行,以后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说话的。这会得赶紧进去帮李跳,就是我的小姑子,多做一点有营养的,她爱吃的东西后给送到医院里去,两个大男人在那看着她呢。我去了,好让他们两个都回家。”裴佩边说边赶紧扭过头去开自己家门。
“好,那裴佩姐你忙吧,我也进去了。”晓晓说着扭头进屋了。
再说医院里,李运的目光一会儿爱怜地看向自己的妹妹,一会儿又愤怒地转向明仁。
明仁则是坐在床边,低着头,轻轻地帮着李跳按摩着手指。
李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看起来没有一点气力,输了一段时间液,她的嘴唇稍稍有了点血色。
“你在屋里看着她,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出去转转。”李运没好气地对明仁说,“如果再惹我妹妹生气,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运气囊囊地说着走出了病房,他来到了医生办公室询问李跳的身体情况。
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的是,为什么李跳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突然间就没有了心跳,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他一定弄个水落石出。
他一连找到了几个医生,说法都是大致相同的。首先在李跳最初怀孕时,进行体检就有几项不太合格。虽然医生们都在努力的帮她用一些办法进行调理维持,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因为有的方面对孩子的生长出现了阻滞,比如缺碘这一项,碘缺乏会导致人体甲状腺激素减少,造成胎儿发育期大脑皮质中主管语言、听觉和智力的部分不能得到完全分化和发育,增加呆小病的发病可能性。进行补的过程中让他们要随时到医院检查。他们并没有及时的到医院进行检查化验,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就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再加上孕吐,干脆把它扔到了一边。孕2月左右,孩子不单单吸收母体中的甲状腺素,其自身的甲状腺也开始吸收碘来帮助身体发育,因此对于碘的需求量较高。如果母体过度缺乏,会阻碍到胎儿的成长,严重将威胁胎儿生命,出现死胎,畸形儿,甚至是流产的悲剧。
李运明白了,孩子没有了心跳不能一味地骂明仁,李跳的任性也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现在孩子是没了,医生说如果活着的话,也可能是个畸形儿,倒不如现在这种状况还稍好一些。
转了一大圈,李运弄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所以再回病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动。
“明仁,你也去外面转转透口气,这屋里太闷。我来看着,咱们两个轮流照顾她。千万不要让妈知道,要不然她会着急的。以后她给你们送东西该收收,说到怀孕孩子什么,你们要瞒住她,别露馅。”
“哥,这我知道。我不想出去,还是在这里陪着李跳吧。你可以找地方休息一下,我没事儿。都怪我,是我不好,对不起李跳,更对不起未见面的孩子。”明仁说着居然落泪了,他心里知道自己家里的父母也在眼巴巴地盼着抱孙子呢,同样也没法跟他们交代,一个大男人连个孩子都保不住,真是自责到极点。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太坏,不听医生的话害死了你!”李跳突然又哭了起来。
“跳,不怪你,都是我的错啊,你打我吧,不要哭了!”明仁坐在床上抱着李跳,轻轻地摸着拍着,想让她心情平静下来。
“李跳,孩子既然已经走了,说明就不是属于你们的,不要再纠结了,好好保养身体。调理好了,心情好了,你的孩子还会来的,现在哭也无济于事。以后好好听医生的话,不要再任性了。明仁也尽力了,他怕你,所以不敢使劲管你。夫妻俩所有事要商量着来,不要天天唯你独尊。”李运走到床前大声地教育着妹妹。
李跳渐渐平静下来,李运继续教育着:“明仁,以后你要一心扑在家庭上,有事儿多给李跳讲道理,让她服气。不过话说回来,李跳学问也不低,怎么就不能听话呢。我觉得就是惯的,这女孩子也不能老惯着,长大了就会变刁蛮公主没好处。”
“哥,我们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李跳最喜欢泰戈尔的诗。我每天睡前都要给她背的,然后哄她睡着。现在我要背了,让她再睡会,等嫂子来了,我再叫她。”
“你就这么抱着她睡,给她背诗?”李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是的,请你出去吧!”明仁再次恳求着。
“好,我走,去楼道里等你嫂子。”李运乖乖地走出病房。
屋内响起了泰戈尔的诗:
“跳着舞的流水呀,在你途中的泥沙,要求你的歌声,你的舞蹈呢,你肯背负着跛足的泥沙向前奔腾吗?
广漠无垠的沙漠,热烈的追求着一叶绿草的爱,但她笑着摇摇头飞走了。
根是地下的枝,枝是空中的根。
白云谦逊地站在天之一隅,晨光给他戴上了霞彩。
尘土饱受侮辱,却以她的花朵来报答。
梦是一个喋喋不休的妻子,睡眠是一个默默忍受的丈夫!
蜜蜂从花中啜蜜,离开时嘤嘤的道谢。浮夸的蝴蝶,却相信花是应该向他道谢的。
绿叶恋爱时便成了花,花崇拜时便成了果实。
埋在地下的树根,使树枝产生果实,却并不要求什么回报。
沟渠总是认为:河流的存在,是专为他提供水流的。
我把我的心之钵轻轻浸入这沉默的时刻;它盛满了爱。
夕照中的云彩对太阳说道:‘我的心被你亲吻后,便如同那金色的宝箱了。’
……”
李跳在明仁的怀里轻轻睡去,李运在病房门口听着陶醉着,他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自己也要过过有点诗意的生活,也让裴佩每天享受在诗中进入梦乡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