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客人学聪明了：“你怎么不打电话去问，还要顾客去问？”
“抱歉，店里规定，上班时间不得玩手机。”陈鄞面不改色地说。
客人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把肉收回了，能听到肉块被捏得格叽格叽响的声音。
“下一位顾客。”陈鄞对他身后的人招呼。
这位顾客也不是个善茬。
他递过来的肉块，上面标注着1800，但是从样子上来看，应该是摆放在货架中间，3000以上的肉块。
陈鄞用指甲划过标签，果然，标签翘起一角，下面还有一张。
应该是客人把标签撕下来重新贴上的。
“您好，这件商品4100。”
“你怎么搞的？上面不是写着1800？你想坑我是不是？”这人是个大肚便便的男人，满脸油光，手指很粗。
“客人，我们店的标签都是贴紧的，这个1800的标签是后面贴上去的，不能算数。”
见陈鄞拒绝结账，男人狞笑着伸出指甲，从喉结下方撕出裂口，裂口从脖子一直延伸到硕大的腹部。
大半个身体变成了一张肉芽参差的大嘴，散发出腥臭难闻的气味。
“既然不肯卖给我，就拿你来填肚子吧！”
腿已经在发抖，陈鄞的手指扣紧柜台边缘，镇定地说：“店里有规定，顾客不得伤害员工。”
没等他再次祭出“不信就去问我们老板”大法，男人呲着大嘴靠得更近了，近到都能感受到带着腥臭的寒气。
“来了这么多次，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
陈鄞一咬牙，往柜台下蹲去：“有，我拿给你看！”
与此同时，把系统背包里放着的唯一一件道具“没用完的笔芯”召唤出来，一手掏出兜里的便利贴，准备往上面写字。
普通的浅黄色便利贴，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张黑色的纸，纸质摸起来有点像真皮。
上面的字迹从黑色变为血红色，“员工守则”变成了“守则”二字，其他内容倒是没变，连第四五条擦去的痕迹也一模一样。
陈鄞愣了一下，黑色的纸，手里的笔芯也是黑色，写字看得清楚吗？
头上的寒气越凑越近，实在没办法，他硬着头皮，用最快的速度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顾客不得伤害……”
后面本来想写“员工”，但是不知什么原因，觉得有些写不下去，就像是写小说的时候遇到了bug，无法继续落笔。
“……工作中的员工。”
加上前提条件以后，限制感立刻消失了，总算在男人用嘴包住他的头颅之前写完整句话。
“客人请看！”
陈鄞再也顾不得黑纸黑字的问题，拿起纸怼到大嘴前面。
狰狞大嘴停留了两秒钟，极为不甘地收回。
男人像拉拉链一样把裂口拉好，恢复痴肥模样。
后面排队的顾客也看到了这张纸，把外露的“犄角”缩回颅内，扑面而来的寒气有所收敛。
碍于规定，男人不情不愿掏出一沓纸币：“给你。”
有了男人更换标签在前，陈鄞谨慎地把钱数了两遍，生怕有什么漏洞。
果然。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少了一百。”
男人勃然大怒，正要发作，戴着眼镜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忍耐下来，又掏出一张纸币拍在柜台上，带着肉块走出店门。
陈鄞感觉自己短短几分钟内，经历好几次接近死亡的时刻，任务员真不是人当的。
戴眼镜的男人看似彬彬有礼，刚才还帮他解了围，但能出现在这里的，会是什么良善的诡物吗？
陈鄞不敢掉以轻心，检查完肉块又检查了他递过来的钱，没发现什么问题。
“明天我还会来。”
戴眼镜的男人微笑着说出这句话，让陈鄞一阵恶寒。
不是因为两人都是男的，而是因为这简直就是一个必杀flag，不怀好意的诡物定下的约定，能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戴眼镜的男人走了，剩余三个诡物的手段跟大腹男人比起来稍有不足，也有可能是守则的原因，行为有所收敛，只要稍微细心一些，就可以避免犯错。
送走他们，陈鄞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电子表。
22:32。
竟然才过了半个多小时？
隔着裤兜感受着那根笔芯，陈鄞有了点安全感，勉强露出一个惨笑。
他就知道，这根笔芯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要是没有它，恐怕自己已经葬身在大嘴里。
恢复一些力气，把兜里装的其他物品也拿出来看了看，外卖单依旧是外卖单，那个电话号码依旧是电话号码，只有便利贴变了。
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陈鄞长长叹了口气。
惊吓过后，他没有再去动账本，把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如果他此时打开账本，就会发现在孤零零的数字旁边，多出血色的笔迹和注解，而应该记昨天账目的空白纸页，已经被血字填满。
电子表走到22:40时，门外再次传来了动静。
第九个客人上门了。
在等待客人挑选商品的时候，陈鄞用固体胶把黑纸贴在身后的墙壁上，确保每个来柜台结账的客人都能看到。
他留了个心眼，黑纸贴得极为靠近自己，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扯下来，躲在柜台下写，不用把后背暴露给客人。
第九位客人拿着商品过来结账时，意义不明地说了一句：“树能剥二道皮？”
陈鄞不敢随便接话，客人也没有再多说，拿着挑选好的肉块离开便利店。
“树能剥二道皮是什么意思？”他百思不得其解。
听上去应该是某种暗语，总不可能真的只是问他树能不能剥第二次皮吧。
趁着第十个客人还没来，陈鄞再次点开系统备忘录的线索表。
“死亡便利店已获得线索：
1.便利店地址；店主姓名：梁裕丰，电话号码：15……
2.未知电话号码。
3.账本。
4.更改的守则。
5.消失的承诺书。
6.员工守则被涂改的部分。
7.电子价格表。
8.货品？
9.仓库？
10.客人的暗语。”
陈鄞决定暂时不去动仓库，店里的客人解决起来都费力，要是仓库里关着什么东西，只有任务失败这个结局。
该怎么破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