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自右向左的一击横斩,格住了卫兵斜下劈的剑身。
而后生生荡开了卫兵的剑身!
在简短的一次交击中,蓄势已久的骑士,获得了足以要命的优势!
在茨尼错愕的神情中。
骑士手腕一晃,荡开长剑的骑士长剑,顺势回斩!
返切而至的剑锋,掠过了锁子甲缝隙间的咽喉,带起一捧血花!
“嗬.....”
茨尼一手捂着咽喉,一手持剑摇晃着后退。
大股的血液自指缝间溢出,继而染透了身上的卫兵常服。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中,就走向了死亡。
甚至没能给敌人留下哪怕一丁点的伤痕。
可这就是现实,力气比不过敌人,被人抓住机会一剑了账,也怨不了什么。
“结束了。”
佐尔看也不看一脸不甘倒下的卫兵。
自顾自的从腰间抽出一张丝巾,擦拭着染血的骑士长剑。
蕴着幽冷的眼眸,落在了身前发生的混乱杀戮中。
在他策马持枪冲入阵中,又一枪挑杀牧师后。
他麾下的盗匪以及亲信,就陷入了一种想要表现自己的狂热之中。
这样的狂热所带来的无畏攻势,直接压崩了聚拢一起,试图反抗的村民。
接连失去主心骨的村民,此时再也没有决死一搏了勇气。
只有一些心理素质强大的村民,还能勉力保持了冷静,寻求机会而逃入夜色之中。
例如,某个手持短刀的青年。
他在一刀捅杀近身的敌人后,便头也不回的逃入夜色内。
而那些失去镇定的村民,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们丢下武器,试图仓皇而逃。
可嗜血的盗匪又怎会放他们离去,乌兹茨村内,追逐与厮杀再次上演!
而冷然屹立一旁的佐尔,却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他是想要降低乌兹茨村民的死亡人数。
让这些失去了家园,又没有战斗勇气的村民,为拉泰带去负担。
但眼前这些聚拢一起,就敢反击敌人的村民,并不在这一列。
对他而言,这些激起了血勇之气,敢于搏杀的青年。
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地上的一具冰冷尸体。
然后在烈火中连同村子,付之一炬!
“大人.........”
一个头颅明显比寻常人要大上一些的身影,停在了佐尔马前。
“你令我感到失望,瑞德。”
佐尔收回远眺的视线,他微微侧头,将含着冷意的目光,钉在了自家亲信身上。
“我对你抱有期望,将所有都教授给了你,你却给出这样一份答卷?”
“我.....我很抱歉,大人,这是我的过错,请您处罚。”
外号名为大头的瑞德,一脸羞愧的低下了头。
“...........”
佐尔没有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从小就跟在他身后的侍从。
这次他约束库曼人不参与战斗中,一方面是为了诺伊霍夫的部署考虑。
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眼前的瑞德。
自保卫家园的那场战争失败后,那些由家族为他培养出的精锐,都不复存在了。
死亡与战争不但毁灭了他的家园,也拼光了哈根家族几十年的底蕴。
只剩下一个受过骑士训练的侍从瑞德,还跟随在他身边。
所以,他对瑞德抱有极大的期待,不但教授了原本只有贵族才能得到的军事知识。
还特意将这场毁村战斗交予瑞德指挥,就是为了尽快培养这位亲信。
佐尔麾下并不缺乏悍勇的战士,但很缺少能单独带队,胜任指挥官的人才。
可多年来的培养,却换来了今晚的低分。
今夜出现的这群反抗者,还有马厩附近的小规模顽抗,都是自家亲信能力不够导致的。
如果他们能力足够,早就借着先机,将反抗的萌芽扼杀在摇篮中!
而不是变成现在这副局面!
那些从离开家乡后,才逐一招募来的亲信也就算了。
毕竟考虑到忠心问题,佐尔的确没有怎么教导他们。
只是偶然让他们旁听一些,熟悉一下相关的战法。
可瑞德是切切实实的被他悉心教导,却还是无法掌控战局。
即使瑞德的手下不过是些无纪律的盗匪,很难进行约束。
可他的敌人也不是什么正规军.....
“呼.......”
佐尔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责备。
只是擦拭完骑士长剑的丝巾反过来,丢给了瑞德:“真狼狈,擦擦脸上的血吧。”
“这.......是。”
瑞德一愣,下意识的接住了丝巾。
此时此刻的他,确实可以说的上狼狈。
瘦削的脸颊上,沾着斩首疤脸时溅上的血珠。
锁子衣甲缝隙间满是血污,浑身皆是血腥土灰混合的暗红。
“这里就交给你了,把这些敢于反抗的家伙杀掉,然后驱逐乌兹茨的居民。”
佐尔将擦干净的骑士长剑入鞘,侧头道:“记住!”
“我不希望在看见这样的流血,这样的反抗者了!”
“听懂了么?!”
“是!”
瑞德大声应是。
“瑞德.....”
“如果我们能赢下与拉泰的战争,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到时候你就给我当侍卫长吧,”
佐尔丢下这一句,而后脚跟一磕,操控着缰绳调转战马朝向,然后驱使马匹向马厩方向前进。
那里,还有一个小乱子需要他去摆平。
“........是,大人。”
这次瑞德没有大声,他压低声腔,朝着佐尔躬身一礼。
他明白,他已经被放弃了,因为他不具备成为一个合格指挥官的素质。
但值得庆幸的是。
自幼便跟随佐尔身后,在忠心方面无可挑剔的他,并没有被彻底抛弃.......
——————
与此同时,乌兹茨马厩位置。
乌兹茨卫兵浑身是血的堵在了马厩门口。
手中血迹斑斑的剑刃在前不久,收割走了数个入侵者的生命。
但这些不知何处而来,摧毁了乌兹茨,令他不得不带着儿子逃离的入侵者。
仍然渴求着他的头颅。
前扑后继的敌人,令茨克利用起周遭物品,不断砸出来阻碍入侵者的靠近。
而这时,一个少年牵出马匹,站在茨克身后大喊道:“父亲!我把它带出来了!”
“干得好,科涛!....杂碎,给我倒下!”
闻声的茨克奋力掷出一个木桶,将追的最近的敌人砸翻在地。
然后立马扭头向儿子科涛的方向冲去。
“快,你先骑上去!”
冲近科涛身旁,茨克立马将自己的儿子扶上马背。
他不敢自己先上马,让科涛坐在后面。
因为这一路交锋他就注意到了,这些敌人中有一些弓手。
虽然手持的弓并不强劲,但足以射透常人的血肉之躯。
当下只有一身盔甲的他,才能防御住这样的箭袭。
科涛连忙爬上马背,极力向马鞍前端坐,为自己的父亲留出足够的空间。
“嗖!”
正当茨克打算踩上马镫,带着科涛从马厩另一侧的出口,逃离乌兹茨时。
恶风骤起!
茨克下意识的反身挥剑,劈出的剑刃击在了呼啸而至的斧子上,将这致命的攻击打偏开来。
可就是这短暂的耽搁,一个右手空空,左手持盾的敌人,已然冲近。
而在单盾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穿戴了银色锁子甲的身影。
‘来不及了!’
茨克视线晃过冲来的二人,落在了不远处正拉弓搭箭的四位敌方弓手身上。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不掉了。
这些杂碎的目标就是他,一旦他想爬上马背,就会先遭受到两个近处敌人的拉扯。
而后如果他应对得当,挣脱开了近处敌人的牵制。
后续就会受到四名弓手,协同发起的一轮箭袭。
如果运气不好,箭支落在了马匹身上,令惊马脱离了最佳的逃亡方向。
那么,他们多半是逃不出马厩了!
‘我已经失去过孩子一次了,绝不会在放任第二次出现!’
‘哪怕是一点点的机会,我都不会允许!’
茨克眸子内升腾起一股戾气。
他曾在一场战争中,失去了自己随队出战的长子,并为此在战后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
甚至因此拒绝了一位领主的招募,选择来到乌兹茨隐居。
后来是续弦的妻子为他诞下了科涛,才让他恢复了斗志。
那时,他已经是三十六岁了。
老来得子的惊喜,让他把科涛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现在,又怎么可能让科涛出现危险!
“走!不要犹豫,离开这里,然后去拉泰报信!”
茨尼反手一剑拍在了马臀上。
遭受拍击的葡萄登时迈开了蹄子,向不远处的马厩另一个出口奔去。
“父亲!”
猝不及防之下,科涛只来的及呼出一声父亲,然后就被带离茨克身边。
吃痛的马儿可不管什么,撒开蹄子就像外冲去。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四位弓手,在射杀卫兵与射杀马背少年的选项中犹豫了两下。
然后似乎是确定了卫兵无处可逃后,他们选择了马背少年作为目标。
旋即急急忙忙松开了捏拿羽尾的指尖。
呼啸升起的箭镞,奔赴远方,力图将马背上的孩子留下。
可是刚刚的两下犹豫,令他们失去了最好射击机会。
已然跑起速度的葡萄,直接让弓手原先的距离判断出现了差错,导致一一落空。
而另一处战场上。
刚刚回身准备面对敌人茨克,眼帘中就映射出一道扑杀而至的持盾身影。
面色狰狞的盾匪并没有厮杀的打算,他只需要缠住这个卫兵,然后交予身后的队长即可。
事实上,如果不是茨克足够果决,盾匪自信能将马背上的另一个留下来。
只要把那个明显是卫兵孙子的少年留下来,那么接下来的战局就十分简单了。
不过可惜的是。
由于茨克的果决,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背上的少年在稀疏的箭雨中越跑越远了。
“杀!”
茨克长剑裹挟着杀意,横挥向持盾敌人。
他已无处可逃。
当下,只有拉着足够的敌人垫背,才能让他甘心咽气!
而这个投掷出斧子,断掉他唯一生机的持盾敌人,就是第一个垫背者!
决死之战,在此上演!
(详情参见作品相关-毁灭的乌兹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