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川派人将最近的马车送来，对绥素冷静道：“先上车。”
绥素重重点头，如同个小泥鳅般飞快的溜进马车里。她知道段云川话里的意思，如今她所在的是皇宫，这儿有许多除妖师，如果贸然使用妖力或者别的什么异能的话，很容易就会被注意到的。
如果没有必要，她决不能暴露自己。
段云川也紧随其后，不过他没有到车内而是自己架起了马车。
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将腰间的赤萧剑递给绥素，绥素不明所以的拿在手里掂了掂，挺沉的：“怎么把你的佩剑给我了？”
“出现了妖，皇帝想必会命除妖师带识别妖的法器贴身保护，你拿着赤萧可以为你遮掩身份。”
绥素惊讶，不禁认真盯着赤萧剑看了好几眼。随即她乘着现在还有空余的时间，乖乖地蹲在段云川身边，对他说起方才梦魇的事：
“那几只鬼怪似乎是鬼王派来的，话说回来。鬼王……字面上理解是鬼中大王？那么他不应该被封在鬼域吗？难不成逃出来了？”
段云川觉得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嗯，不过现在实力不如以往。”
“你是如何知道的？”绥素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微微睁大了眼睛。
“鬼域的裂缝。”
绥素想到了什么，呼吸一滞，“就是你母亲的……那次？”
段云川轻“嗯”一声，模样很平静，就像是说起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见段云川如此，绥素心像被小猫挠了似的，想说点什么，但迟迟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咬咬牙道：“段云川……不好意思，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知道了你的往事。”
“你不是故意知晓的。”
段云川心里慢慢有了主意，“况且，你帮我母亲滋养了元神。”
元神……
绥素觉得这命运就像个圈，那时候的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随手帮的妖，竟会是段云川的亲人。
但也因为段云川的话，绥素被安慰了些许，她继续与段云川说起了别的：
“鬼怪是伤害岳冰嫦的人，你瞧清她们的长相了吗？她们最终的死因是被煮透。”
又暗自思考：“鬼王干的嘛……”
段云川并未回复，不久后他停下了马车对绥素道：“到了。”
“好！”
绥素跃下了马车，抱着赤萧剑跑到了前面去。段云川在后方不紧不慢的跟着，脑海中思考了良多。
这次行动不是鬼王做事的风格，所以只可能是齐殇，而他怎么看都像是想故意将自己的记忆暴露给绥素……
至于原因。
段云川回忆起齐殇曾说的话。
“唯一能制服她的唯有一颗真心”
段云川眉梢几乎是痉挛性地一抽，嘴角随之扬起的一丝笑意，怎么看都显得诡异。
回到他们先前的地方，只见屋外果真如段云川所说聚众了许多除妖师。
绥素不由放慢了脚步，抱着赤萧剑的手臂紧了紧。也因这停顿，段云川来到了绥素的身边，面不改色的领着绥素进去。
齐殇、齐殃，苏巧汐三人依旧围坐在桌前，只是吃食已经全部撤去，只留下茶点。
在绥素与段云川进来前，季呈便已经禀报过了，至此一踏入屋门，所有人的目光便一同聚焦在他们二人身上，以及绥素那柄抱着的赤萧剑上。
只有苏巧汐的目光在看了绥素片刻后，重新低下头，这让绥素的心咯噔一下。
但该行礼的还是得行礼。
齐殃问：“妖孽不是早已制服？为何回来的这般晚？”
段云川面不改色地答道：“前段时日练剑淋了场雨，不知何时便晕了过去，是绥素姑娘废心思照看了我许久，让陛下担心了。”
齐殃眉头一皱，“可有去太医院？”
“绥素姑娘第一次入宫，不识皇宫布局，周遭也因妖孽暂时无他人，便只好将我带进就近的屋内歇息，现下已无大碍。”
这番话暧昧成分颇多，一时间齐殃也没有应答，只道：“没事便好。”
大家的脸上多少有些尴尬，不好去深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齐殇大喇喇的靠在座椅上，脸上挂着似非似笑的笑意。
段云川看了过去，眸光可谓冷得彻底。
齐殇当做没看见，索性直截了当的坦明道：“少将军年纪与本宫相仿，你看，本宫都成婚有段时日了，不知少将军可有欢喜之人？如若有，不妨让父王为你指婚？”
这话落在段云川耳里，齐殇仿佛在说：就是我做的，量你也不能将我如何。
段云川笑了，若暴风雨前的宁静：“未曾有过，不饶陛下费心为我指婚了。”
“这样嘛……”
齐殇话里话外都透着可惜。
齐殃打着圆场：“朕还有折子要批，今日之事大家都有些累了，各自回府休息吧。”
“儿臣/臣告退。”
事情结束后，绥素亦步亦趋地跟着苏巧汐，眼睛时不时偷瞄几眼对方的神情，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细节。
谁知，只听岳冰嫦的一声惊呼，齐殇乘坐的素舆不知何时车轮滚了出来，齐殇身子一歪，若不是有岳冰嫦及时用身体支撑着，齐殇恐怕要摔到地上去。
齐殇几乎是下意识扭头瞪向段云川。
便见段云川淡淡的看着，一只手明目张胆的抛着手中的石子，一下又一下。
齐殇登时便嗤笑出声，眼死死盯着罪魁祸首，延出抹意味不明的声调对周边愣住的侍从道：“还不速速替本宫换架素舆？”
“是！”
侍从匆匆去取。
段云川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将石子丢弃，拍去手掌的细小沙石。
齐殇抬眼，第一次觉得段云川竟这般幼稚，倒有几分似他幼时母亲还在世时所拥有的顽劣脾性：“素舆取来恐怕得费些时间，劳烦少将军帮本宫将爱妃送回东宫。”
“自然。”段云川欣然答应下来。
带着有些许迟疑的苏巧汐离开，绥素也紧跟上前去。
岳冰嫦还在为齐殇艰难地撑着摇摇欲坠的素舆，不曾想却被齐殇推开，他用手臂支着身体就这样坐到了地上去。
“殿下，这……”岳冰嫦想要阻止。
齐殇终于没再掩饰情绪：“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