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川知道竹妖想通了，不会再为害，便打算不动声色的放过竹妖，免得绥素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举动。
不曾想——
绥素突然走上前来，穿过所有除妖师，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到竹妖身侧站定：
“既伤了人，便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你！”竹妖怒急，心想：现在还真是谁都能欺负到她头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都敢如此对自己。
其中一位不明真相的除妖师，好心的提醒道：“你从哪来的？那儿危险！还不赶紧过来？不要命了吗？”
才如此说完，竹妖抬手就要准备给绥素一个教训，绥素平淡地按住了她的动作，如此互动在外人看来是十分和平的，唯有竹妖清楚刚刚自己是全然被轻易制住的一方。
而后自己又被什么力量一带，转瞬间，就听身边这小姑娘对自己轻声说：“我是大妖，你什么都别动，听我的。”
那声音之轻微，竹妖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但每个字眼都听得真切。
再之后，画风一变，小丫头将一堆黄色的符纸往自己身上一丢，然后稀稀拉拉的落下，飘落了一地。
绥素：“……”
其他人：“……”
除妖师：“你到底从哪里来的！拿一堆没用的废纸是做甚！这里不是给你玩的地方！”
竹妖也气急败坏，刚刚自己的某一刻竟然真就相信她是如神话般的大妖。
段云川却明白了，绥素这是想在不伤害到竹妖的情况下，将她抓起来。立场已然清晰，段云川不再犹豫，一声令下，除妖师们便将没有绥素帮助的竹妖给成功拿下。
坤宁宫的事情重新平静了下来，除妖师将竹妖带走，绥素则默默地踢了踢地上的那看起来高级的“符纸”，吐槽着：“齐殇拿这么些没用的东西给我，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段云川看她：“齐殇给你的？”
绥素诚实的点头，“不过也多亏了他，我才能出来。”
段云川音色隐晦地冷了不少，“今日之事看来是他的手笔。”
莫名骗了只竹妖过来，到底想做什么？
段云川沉思起来，他思考的样子很是好看，轻蹙的眉头，容颜如画，眸光带着团尚未凝聚的迷雾，说不出的俊逸矜贵。也只有这时的他才会让人感觉没那么强的距离感。
绥素揉搓着手心，她最关心的倒不是齐殇，而是那竹妖：“之后你们准备将竹妖如何处置？”
段云川不答反问：“你想如何处置？”
“我想先问问看她今日这么做的原因，她想找的是谁，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段云川略微点头：“那便这么做。”
没想到段云川会如此好说话，绥素紧接着问：“这些事我能知道吗？”
“如若不是什么绝密之事，我可以告知于你。”段云川淡淡答复。
绥素扬起笑意，“多谢！”
“走吧。”
现在四周都没有其他人，绥素没有犹豫也准备与段云川回去，但她突然感知到了什么——有东西正朝她和段云川冲击过来。
那东西不像是活物，带着强烈的怨念和阴深的气息。
不容绥素多想，绥素当即顺手搂住段云川的腰向上一跃五米高，轻盈地躲避了黑影的攻击正是这一避，段云川注意到了那莫名出现的东西，也佩服绥素的五感。
只是腰间的触感极其清晰，段云川面色僵硬的轻拍了绥素环抱住自己的手。
绥素会意，回到地面，待段云川稳住身形后方才放开道：“她们的感觉和当初井里的小鬼有些相似。”
段云川也是如此想法。
随即又有第二个、第三个黑影而来，不过两人早有准备，利落地纷纷旋身避开。
避开后忽然发现，五个黑影已将他们包围，期间似乎凝聚了空间，黑茫茫的一片将他们彻底笼罩，看不清外边的情况，只能看清他们所在的方寸之地。
若是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便会发现绥素、段云川凭空消失了。
段云川冷静道：“看来这才是齐殇安排的主戏。”
绥素有些慌了神，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我们该怎么办？”
段云川倒是没有丝毫畏惧，说出的话直击绥素的内心：“怕什么，你不是很强吗？”
绥素欲哭无泪，莫名的压力降临到自己身上，她只是空有一身妖术，尚不知该如何灵活利用的小虾米而已。
其实段云川情绪稳定的主要原因是知道齐殇不会真正伤害到他们，毕竟他还需要他们帮鬼王解开镇压的封印。
只是不知，安排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而后传来女声：“让我看看你们中谁的梦魇更深。”
绥素听着觉得耳熟，仔细想想不正是那些伤害岳冰嫦、然后消失不见的人吗！
随即她们的注意力皆集中到了段云川的身上，咯咯地笑了起来：“看来还是少将军的梦魇更为有趣呢。”
段云川警惕地握紧剑柄。
绥素也施法，她看不清她们，到处像隔着雾霭一般不甚清晰。所以只能毫无章法的胡乱攻击，发出不小的动静。
段云川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但好歹能暂且让她们不敢随意靠近。
他沉下心，回忆起古书，上面曾说过唤作魇魔的鬼，他所用之术倒是与他们现在的处境相似，魇魔专克心怀恐惧阴影之人，吸食他们所产生的负面情绪强大自身。
要想摆脱，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强大的内心或者比魇魔更为强大的力量，强大的力量他们有，但要如何使用……
现今他们已经入局，只有梦魇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也就是魇魔最靠近之时，确保一击即中。
段云川握紧双拳，他清楚知晓自己十几年来的梦魇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战胜的。他不喜依靠他人的力量，既然进入梦魇是必然的，那么他会尽力一试，如若不行……
段云川静默一瞬，“……绥素。”
绥素：“嗯？”
段云川第一次有求于人，心中感受有些古怪。面上仍是故作平静地凑近耳语道：
“待会儿我会陷入梦魇之中，情绪波动最大时要是还未能恢复神志，你就将你的力量打到区域内彼时现出真身的鬼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