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疯批暴君的真面目

殷长生话锋一转,伸出一只手来,死死扼住了庆王的脖子。

庆王妃与夏贵人跪在一旁,看到现下一幕,竟怕得不敢求饶,只在心中向佛祖保佑,下一个不会是自己。

他擒住周擎脖子的手,连带着周擎的整个身子都向上腾起。

周擎双脚力气,呼吸瞬时变得困难。

那双瞪得极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慌与惊愕,他拼了命的挣扎着,可殷长生的手就像一个巨大的钳子一般,一动不动地死死钳着自己。

他的眸色很淡,面色更淡,笑容随意,“孤的宝贝,你有命碰?”

他拼命摇头,拼命挣扎,双手在自己的袖口中胡乱摸索着。

他有救命稻草!他有救命稻草!

那个老道士曾经给了自己一张极其珍贵的符纸,说是这世间万般鬼物,都会惧怕这张符纸的!

他仅存着最后一口气,掏出符纸朝殷长生的面额上贴去。

佛光灿灿间,他笔直地站立着。

殷长生双手微微用力,笑得更加阴冷诡异。

从周擎身上挥洒而出的鲜血,飞溅到了他阴恻恻的俊脸上。

殷长生松开了右手。

周擎落地,人头分离。

他另一只手扯掉贴在自己额间的符纸,朝周擎的头上随意一扔。

符纸开始自燃,连带着他的项上人头,一起燃烧殆尽,远远看去,像一个火球。

血腥之气在辉煌璀璨的佛堂上弥漫开来,带着悠扬沉稳的诵经梵音,荡出庙堂之外。

夏贵人和庆王妃吓得只是干瞪着眼,连呼吸都在刹那间停滞住了。

夏贵人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到殷长生脚下,溅满鲜血的脸混着刚刚留下来的泪水,一起流淌而下,“陛下赎罪!陛下赎罪啊!是他们威胁臣妾的!是他们威胁臣妾的!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不是啊!”

他的神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干净的左手拿着黑帕子,在细细擦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右手。

夜深了,天黯了,可佛堂里的光似乎还是那般烁烁闪亮。

安倾桃被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惊醒。

她醒来发觉自己身边空无一人,便忙不迭地穿好衣服下床。

她沿着佛光走去,闻着诵经声走去……

她只见那金光闪闪的佛堂大殿之上,挂了三套血淋淋的衣服,随着晚风飘荡着,在昏暗又明亮的交界处,泛着一点又一点诡异幽森的血光……

她脑子还未完全清醒,步伐又紧了些。

她走到佛堂门口。

金佛之下是血海,是火光,是血肉模糊的骨架子。

原来,那三件不是衣服,是人的皮囊。

她心头一颤,身子连连向后退去,却见那火光之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他墨色长衫微扬,仙姿神采奕奕;他扬眉凝眸带笑,比那池中一现的昙花还要美轮美奂……

可他的身后,却是他人的血海渊薮。

安倾桃忽然忆起了当日笑他的话语。

-“说来也怪,他们皆说你残酷暴虐,可自臣妾认识陛下以来,陛下倒也未做过些什么过分的事儿来,他们为何如此怕你?”

她这才恍然大悟,人人畏他惧他之因。

禁军将整个座山城围得密不透风,然所有在场的朝臣宫人们,也很快得知了消息。

就连寺庙里的和尚,瞧见那场面之后,都有好几个吓晕了过去。

当朝皇帝,在祭祀大典当天,在如此祥瑞的日子里,当着所有朝廷重臣,出家僧人之面,在佛堂之上,佛祖眼下,公然虐杀了自己的手足与妾室?!

他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

臣子们跪在他的身下,没有一个敢抬起头来,没有一个敢出口说话。

更甚者因为长时间跪在原地,不敢出声如厕,当场方便了下来。

“孤杀周擎的原因很简单,忤逆圣意,目无王法,夏贵人同周擎欢好勾结,庆王妃暗中勾结,这些个理由,众爱卿都明白了么?”

殷长生的心情还不错,如今可以好好坐着同他们解释了。

一个领头大臣说话了,“是是是!陛下英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庆王屡屡迟到,屡屡犯忌,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他们如今什么也不想,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疯子皇帝视线。

“嗯,林爱卿说的在理。”他不经意间瞥到了已经安分坐到自己身侧的皇后。

她双目失神,面色倒还好些。

只是看上去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殷长生看着她,忽然不想与这些朝臣们纠缠下去,便扬言道:“都回去吧,各司其职,安分守己,把嘴,闭严实些。”

“是!是!臣等告退!”

大臣们如得大赦,纷纷道谢站了起来。

有的跪久了站不起来的,还要他人帮忙扶着颤颤巍巍站起。

他们互相搀扶着,竞相离去,像是后头有猛虎在追似的。

晚风徐徐,安倾桃望着山下那一片片灯火通明的人家,后背却隐隐发寒。

“陛下不该那样做得。”安倾桃转头望向他的侧脸。

他的侧脸很英俊,很干净,一点血渍都没有。

殷长生面无表情地顺着她刚才的视线方向,向下望去。

他望的不是那些灯火人家,而是那些四下逃窜的身影。

里头有宫人,有臣子,还有僧人道士。

随即,他淡淡一笑,好似不经意道:“好没良心的妮子,孤是在替你报仇,难道这会了,你还想着发善心不成?”

安倾桃嘟着嘴巴摇了摇头,粉嫩嫩的小脸被风吹得有些发红,“不是的。”

“那是什么?”他的脸有些沉了,眸色更深了,有些不平静。

她鼓起勇气抬眸,声音低低糯糯的,泪眼汪汪的,“你不该为了我,再去担那暴君的名声……”

他怔了。

他以为,这妮子会说,应该用正规手段,应该按律处理。

或者,她应该说,自己这般做太过残忍,太过疯狂。

可她……

“你不该的,听吴德说,你明明已经很久不杀人了,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如此暴虐之事了……可如今为了我,你又该受天下议论,你又该背上些莫须有的罪名了……”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眼泪扑哒扑哒落了下来,像一颗颗珍珠。

“吴德的舌头不想要了么?和你说这些作甚?”殷长生眯了眯眼。

安倾桃双手伸了过来,想要他抱抱。

他心一下一软,只好将她整个人抱到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