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千年古尸不腐之谜

马王堆，这个小到地图上难以找到的地方，却因一具两千年不腐女尸的出土而闻名遐迩，这是当地居民怎么也想不到的。

马王堆位于湖南省长沙市东郊。因讹传这里埋有五代十国时楚王马殷的墓地，故将地表有两个高大封土的地点称作马王堆。不过，西汉时这是长沙国首府临湘县的辖地。考古发掘与研究的结果说明，这里埋葬的是长沙国丞相利仓及其家属的墓地。那个埋了两千年却如刚死不久的女性，是利仓的夫人。

说起这项发掘，那是一系列的意外：它是在修筑防空掩体时意外发现的；挖掘过程中因墓穴冒出沼气、意外着火而虚惊一场；清理女尸时因意外走漏风声、致使成千上万市民前往围观，清理工作一度停顿；解剖过程中意外发现胃中留有甜瓜子138颗，表明死者是在盛夏吃过甜瓜后不久，因冠心病突发而猝死；体内意外发现的血吸虫卵，说明两千年前湖南一带已流行此病；最叫人感到意外的是历时2100年之久，这具尸体的肌体组织不腐、细胞清晰可见、关节不僵直、肤色润泽有光、触摸时肌肤有良好的弹性。像这样保存完好的尸体，当时在世界上仅此一见。

当媒体公布有关消息后，在全世界引起轰动。因为以当代先进的科学技术，在对一些领袖人物的尸体进行保护时，有许多问题难以解决。已经保存的几个领袖人物的尸体，数年后就出现朽损现象。所以，不少学者纷纷撰文，对这一发现的学术价值之重要发表看法；对尸体不腐的原因进行种种推测；对今后如何继续保存这具女尸，提出各自的想法。也有人希望及早前往参观，一睹为快。有的则希望参与研究，以解开这具千年女尸不腐之谜。当然，面对这种情形，参与发掘和研究的科学家们，也深感责任之重大。要回答公众提出的问题，给出一个合理科学的答案，必须做大量的检测、分析与研究。

关于女尸为何不腐，曾经提出种种推测：棺内有水，重量超过人的体重，不可能从死者体内排出，又不能从棺外渗入，是否放了防腐剂？女尸骨骼黑色发绿，是否用酒泡过？出土时死者手中握有花椒、茅香、桂皮、高良姜等药物，它们是否也起到防腐作用？凡此等等，一时在人们头脑中萦绕，难以排解。

不过当把棺液作了检测、对各种因素进行分析以后，从各地请来的科学家们取得了比较一致的认识：那就是墓葬的密封性能极好，是女尸不腐最关键的因素。

原来，装敛女尸的马王堆一号墓，墓口长20米、宽17.9米、深16米，上面还有5—6米高的封土。底部的墓室内放置木棺和木椁。其中棺有四重，一个套一个，它们的密闭性都相当好。套棺的外面还有厚厚的木椁；木椁外还有一层木炭，厚度为40—50厘米，总量超过一万斤；木炭的外面至墓室周壁、连同椁室的上下，充填有厚厚的一层白膏泥。墓底部的白膏泥有15厘米厚，其它几面的厚度超过1米。白膏泥又称瓷土，粘性极大、可塑性强，有很好的密闭性。从上述结构可以看出，墓室内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将棺椁包在里面。

尸体的腐烂，主要是细菌和微生物在作祟。当细菌和微生物快速繁殖、侵食肌体时，尸体才能腐烂。但细菌要繁殖必须有充足的氧气。密闭的内棺中尸体被衣被及其他物品所充填，空间很小，氧气很快用完。外棺和椁室内也放置了许多随葬物品，包括鱼、肉、蛋等有机物，它们在腐烂时也把不多的氧气耗尽。特别是椁室外边的木炭和白膏泥的密闭性极好，把外边的氧气隔绝，不能进入内棺，使棺椁内细菌的繁殖成为不可能，甚至细菌自身也难以生存。就这样，女尸在密闭条件下被很好地保存下来了。

这一结论在二、三号墓的发掘中得到支持。

在一号墓发掘之后不久，又发掘了二、三号墓，目的是想对这个墓地有个全面的了解。特别是一号墓中出土的遗物虽然极为丰富，可知死者生前的社会地位很高，但缺乏可证死者身份的文字资料，死者是谁难以确定。同时也寄希望于能再挖出不腐的尸体，供科学家们进一步进行研究。考虑到他们的埋葬条件相同，再出土不腐的尸体，是很有可能的。

发掘结果说明，二、三号墓的墓室结构和所用材料虽与一号墓一样，但密闭性不如一号墓。这两座墓中椁室外边的白膏泥都较薄，而且有空洞，不能形成密闭的空间，因而外边的氧气仍能渗入墓室。这就促使棺中的尸体腐烂，见到的只是一副骨架。

不过，骨架的发现也是有价值的。经鉴定，二号墓墓主是个成年男性。墓中出土的三颗印章，分别刻有“长沙丞相”“軚侯之印”和“利仓”十字，说明此墓的主人生前是长沙国丞相、被封为侯，利仓则是他的姓名。据《史记》和《汉书》记载，他在汉惠帝二年、即公元前193年封为軚侯，死于吕后二年、即公元前186年。三号墓中有一木牍上写有“十二年二月乙已朔戊辰”、漆器上写有“軚侯家”等文字。按西汉初年在位超过十二年的，只有汉高祖和汉文帝，但汉高祖时利仓尚未封侯。同时用历日推算，汉文帝十二年二月恰是乙巳朔。可知三号墓的墓主人死于公元前168年。二号墓位于一号墓之南，在一号墓主人的脚下，死者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应是利仓之子。至于一号墓的墓主，因墓中出土的“半两”钱等随葬品与二、三号墓的随葬品一致，年代也应相近。它的位置与二号墓东西并列，是当时流行的夫妇异穴合葬的形式，所以墓主人应是利仓的夫人。

马王堆三座汉墓的发掘，出土了三千余件随葬品。这是一批难得的研究素材，从中使我们看到死者生前拥有大片土地、豪华住宅，穿戴华美衣物、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情景。例如一号墓的文字资料中记录的36种食品，仅肉食就有5大类24个品种，另外还有72种食物；一号墓中的高级丝绸锦绣衣服有6箱，装有100余件。三号墓中则有11箱。其中很多物品精美绝伦，前所未见。如一号墓中出土的一件长1.28米的“蝉衣”，重量只有49克，不足一两。出土的乐器中，竽、琴、箫等是首次发现的汉代乐器。出土的地图、帛画与帛书，有着极高的研究价值。一个食邑七百户的侯，死后埋放了那么多物品，可以想见他生前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婪本性。

这三座墓葬的发掘，为我们研究汉代的社会历史文化打开了一扇窗户，从中可以看到汉初长沙国的乃至西汉时期的历史、文化、科技、社会生活的一个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