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逢不如偶遇

灵兰随着一水来到小院,夜深了,一切都很安静。

灵兰好奇地打量着低矮的庭院,有别于加拿大的住宅风格,这里居住紧密无间,巷道狭窄,屋檐连着屋檐,墙壁挨着墙壁,感觉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水领她简单熟悉了一下小院,领她到房间。房间很雅致,紫色系是她喜欢的颜色,连床单套都是她喜欢的图案。除了母亲好象还没有外人对她这么用心过,她暗自想,一定要尽快适应这个新的环境,让母亲放心,也不让水叔为难。

她感激地冲一水笑笑,“水叔真有心!”

一水悄悄松一口气,嘱咐她好好休息,回到自己房间。

他给艾迪发信息报平安,想了一想又写“灵兰比我想象中更可爱更懂事,有这样的女儿真是三生有幸。艾迪,我真喜欢“父亲”这个假想角色。”

灵兰看了一下时间,觉得时差刚刚好,她打电话给母亲,却无人接听。她有点失落,心想也许母亲正在手术台抢救病人,也许母亲正在会诊。她也给母亲发信息报平安,“水叔细心又热情,长象如荷西,没想到那么粗犷的外表下有颗细致的心。我能尽快适应新生活,一切都会好,想念你,妈妈。”

没想到会睡得如此安好!灵兰被窗外嘭嘭嘭地打球声音吵醒。

“胖蛋!抱着球走!别拍了!灵兰还在倒时差呢!”一水不满的说。

灵兰一看时间,已是下午一点了,赶紧起床洗濑。

第一次看到张昊宇,他正在洗脸,就着院子的石桌子,在阳光下光着膀子象只小狗甩着一脸的水珠。

看到灵兰走出来,一水和怡山都迎过来。

“灵兰,这是怡山阿姨。”

灵兰赶紧乖巧的叫阿姨,一看到文文静静又美丽的女孩,一直羡慕别家有女儿的怡山立刻打心底喜欢上了她。

“灵兰,名如其人!又漂亮又乖巧!”

“胖蛋,快过来看看灵兰!”一水招呼昊宇。

昊宇已经看到灵兰,慌得赶紧套上T恤。

“别胖蛋胖蛋地叫,我没自尊心的啊?”昊宇边走边嘟囔。

他看到阳光下的灵兰,心里“哇”一声叫响了,“天下掉下个林妹妹呀!18岁忽然多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妹,简直是人生赢家啊!这牛够我吹一辈子的了!”想到这里他笑开了花。

“我叫昊宇!”他乐呵呵地自我介绍,“以后就是你哥,你同学,你班长!哈哈……”他想到这点就乐得笑出一声。

看着这个浓眉大眼,高大健硕的大男孩这么单纯地笑容,灵兰被他感染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一水看到两个少年初次愉快的见面,心里一松,觉得很开心。

看到灵兰的衣领折到里面,怡山去过熟捻地帮灵兰翻出来,没留意到她轻轻的一躲。“灵兰,乖孩子,想吃什么,阿姨做给你吃!”

灵兰只是笑。

“好吃不过饺子呗!”张昊宇接过话“再来几个拿手菜,我再去拍个黄瓜!”

“就你嘴馋!”怡山白他一眼,“一边儿去!灵兰才来,我还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饺子很好呀!”灵兰笑吟吟地说。

“中国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哥带你慢慢见识!”张昊宇朝灵兰挤挤眼,灵兰也乐了。

在中国的第一天比灵兰想象中要愉快很多。她从来没有和陌生人住在一起的经历,也很少和陌生人在一起吃饭聊天。晚上她写邮件给朱医生说起这欢快的首次见面,“我觉得这家人有单纯的快乐,妈妈对儿子打打骂骂,儿子嘻嘻哈哈,水叔亲切热情,虽然常有时觉得突兀不适应,但细细想来,觉得很暖。”

灵兰来了几天,慢慢熟悉了小院生活,她极少出门,安静得象不存在一样。

她将在下周一插班去上学,心里有点忐忑。

“灵兰,灵兰!”周六一早张昊宇在小院里叫她,她放下书赶紧走出来。

“灵兰,今天咱不在家吃早餐,出去吃,然后我带你出去遛遛。”

“去吃驴打滚?”灵兰忽然想起飞机上的男孩给她推荐的食物。

“哇!你居然知道驴打滚?!”张昊宇很吃惊,“想吃我就带你去罗!”

灵兰很开心,转身入屋拿了只背包就走。

“灵兰,灵兰!”一水追了出来,在她头上扣上一顶鸭舌帽,“戴上帽子,太晒!还有这只钱包,你拿好。”

灵兰打开钱包,看到满满的花花绿绿现金,还有一张名片,上面是一水的电话和地址。“如果走散了,就打车,电话和地址都在上面。”

“哇!舅舅,你这也太偏心了,我长这么大,你就没给过我这么多零花钱!”

灵兰还未说话,张昊宇一把拿过她的钱包,翻着数一遍,眼睛瞪着溜圆。

“你帮灵兰看看上学有什么要买的?置办齐全了。”想了想,又掏出几百块钱塞给昊宇“带灵兰吃点她喜欢吃的。”

昊宇冲灵兰做个鬼脸“走,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哥现在有的是钱!”

“我告诉你张昊宇,如果你把灵兰弄丢了,就和你断绝舅侄关系!”一水一幅恶狠狠的模样对昊宇说。

昊宇已经哈哈大笑的拉着灵兰出门了。

灵兰如愿吃到了“驴打滚”,这种软软糯糯的食物,香甜可口,灵兰足足吃了两大块。

“这就是飞机上的人推荐给你的?唉,中国好吃的多了去了!怎么会推荐这个?齁甜的!也就是你们女孩子喜欢吃。”

昊宇一块也没吃,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

灵兰听着直笑,忽然想起那个笑容暖人的张梓沐,一闪而过的念头,他是哪个学校的呢?以后还能见面吗?

吃过小吃,逛过胡同,灵兰心情灿烂,觉得一切新奇又美好。昊宇是一个幽默细心的向导,跟着他逛街观光就像是在冒险,惊喜丛生。

下午昊宇提议去买几本必备的参考书,然后回家,灵兰欣然答应。

昊宇领着灵兰在图书大厦一层层走过,灵兰没有想到书店会这么热闹,孩子们随地而坐看书,看买随意。

她和昊宇正在选书,听到书后有女生说“买完书了,一起吃火锅!”

“不了,你们去吧!我要早点回爷爷家。”一个男孩回答,灵兰觉得声音很耳熟,不禁侧耳。

“不是一早约好一起去吗?怎么又反悔啊?”

“我没答应你们啊,我答应爷爷回国后就去看他们的。你们去吧!”

“喂,木头,约你十次有九次不出来,还能愉快的做朋友吗?”

灵兰一愣,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才还想起他呢!

这时听到昊宇叫“灵兰,灵兰,这本书也得买!”

“灵兰?!”罗思羽惊叫一声,三个脑袋齐齐的从隔壁书架伸过来。果然是飞机上那三个少男少女。

张梓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瞪圆着眼,结结巴巴的说“怎么是你?”

灵兰笑盈盈的望着他们。

“玉罗刹,吴大炮,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认识?”张昊宇更吃惊,简直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能认识。

“说来话长了!”罗思羽说“灵兰可是我的大恩人呢!”

灵兰也很疑惑,“你们也认识?”

“我们是同学啊!”

灵兰很吃惊“同班同学?”

“对啊!”

“这真是太巧了!”

“灵兰捡到了玉罗刹的护照,异国他乡救了她一命。”吴天承给张昊宇解释道。

一群少男少女相逢不如偶遇,很快打成一片,嘻嘻哈哈往外走去。

灵兰不爱说话,张梓沐也一样,他俩慢悠悠跟在后面。

“灵兰,没想到这么快能见到,我以为就这么失去联系了。”

“是啊,多巧呀!而且马上我们也就是同学了。”灵兰笑盈盈的说。

张梓沐听到后惊喜的停下脚步“真的?你说到中国来上学,居然是我们学校?”

“我也是到了才知道,而且刚才才知道我们居然是同班同学。”灵兰也很高兴。

“简直太好了!”张梓沐满眼欢喜。

“灵兰,晚上一起吃火锅好不好?粥火锅,很有特点的,白米煮成粥,用来当锅底,然后涮海鲜涮肉。”昊宇乐滋滋的跑过来,“吃到最后粥就是极品,我保准你喝得肚儿圆!”

看到灵兰的背包,很自然的接过去替她背着,灵兰也没争执,顺从的让他拿过去。

灵兰听他描述得细致入微,有点犹豫“水叔说要早点回家。”

“我舅还说要带你吃好喝好呢!”

“我说,你俩啥关系啊?”吴大炮问。

“她是我妹!”昊宇爽快的说“玉罗刹,你别欺负她哈,不然我可不讲情面。”

“她是我恩人,我怎么会欺负她?”罗思羽又转头望着张梓沐说“碰到灵兰这是多大的缘分,一起去吧木头!”

张梓沐犹豫一下,点点头。罗思羽开心地过来挽住灵兰,灵兰微微一愣,有点不适应这种亲昵,昊宇看了一眼心里明白,一把拉过罗思羽说“你不挽着你男人拉着我妹干嘛?”

说完拉过灵兰就走。

张梓沐一声不响跟着后面,罗思羽关切地说“要不要给你爷爷打个电话?我们尽早吃完尽早回呗。”

张梓沐点点头,没说话,自顾往前走。

罗思羽说“喂,木头,帮我背包呗!”忽然把背包向他扔过去,张梓沐没有提防,本能地用手接住,罗思羽乐得哈哈大笑,朝灵兰他们跑过去。

火锅店门口排大队,他们拿了盘跳棋一起玩。

灵兰玩得差,昊宇在旁边当军师。“灵兰,你看,这么跳你就能到这里……”灵兰点点头,依着他的指挥。

昊宇一会儿表扬她,一会儿又责怪

“哎呀,灵兰,笨啊!把自己堵住了!”

“妹妹呀,你用心想想,用脑子行不行?还得继续走啊!”

弄得灵兰很紧张,急得一脑门汗。

“张昊宇,你这么想玩,到我这里玩。”张梓沐看不下去,让给张昊宇。

“去,我就是教教我妹下棋。”张昊宇说“昨天我还教她玩中国象棋呢!”

“别一口一个妹的!你还来劲了!”吴大炮说“嘚瑟啥呢!”

“你嫉妒啊?你嫉妒你就说呀,说也没有用呀!嫉妒你个妹儿啊~~”昊宇用RAP唱出来,一边欢快地打手势,灵兰被他逗笑了。

“我去拿点水果。你们下吧。”张昊宇推开棋盘。

“张昊宇,咱俩对家。你不准给灵兰放水哈!”罗思羽说。

“那可说不准,谁叫我是她哥呢?

“昊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棋场如战场,没有亲情这一说哈!”吴大炮加入斗嘴。

“吴大炮,要不你和玉罗刹一组?我和灵兰一组?”

“可别,和她一组,我要是下错一步性命堪忧,只能是木头能和她组队。”

他们仨一边斗嘴一边摆棋,

看到张昊宇端着果盘走过来,罗思羽赶紧招手“木头,坐这边,给我支支招!”

只有思羽旁边一张位置,张昊宇一言不发坐过去。

他暗暗看着灵兰,灵兰一门心思跳棋,长睫毛一眨一眨的,额头卷卷的碎发在夕阳下朦胧柔美,他心里很欢喜。

一群人吃得尽兴而归,回到小院已经很晚,一推门就看到一水在小院里焦急的等着。

“胖蛋!这都几点了!才回来!”

“我不是打了电话给你报备了吗?”昊宇边说边脱鞋“再说了,排队排半天,火锅还得慢慢涮呢。还有啊,别胖蛋胖蛋的叫了,我都多大了!”

“好吃吗?吃饱了没?”一水关切的问灵兰。

灵兰点点头“很好吃。”

“哼,女儿奴!看看你这幅嘴脸!变脸还没你变得快呢!”昊宇看到一水那幅关切的模样,打趣他舅。

“一边儿去!回来这么晚,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撑得不行!可不能这么早睡!”昊宇伸了一个懒腰说。

一水一听,“灵兰,吃太饱不要马上睡觉,站着消消食。”

灵兰笑盈盈的点点。

怡山在厨房熬山楂糖水,一水在院里乘凉听相声。

灵兰在房间里拿出小提琴,心情很好。来了好几天,她都没有拉琴,今天有心情。

她站在窗前悠扬的拉起琴来。

一水听到琴声他呆住了,没想到灵兰的提琴拉得这么好!他立刻停掉相声,怔怔的听着。艾迪的提琴拉得也很好,年轻的时候,他们一群同学经常去艾迪家打牙祭,聚会,她拉得一手好琴,卢卡斯钢琴技艺高超,两人珠联璧合,让他十分怅然。

他听着灵兰的琴声,思絮飞到很久以前,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那么多温情的、开心的、惆怅的、悲伤的、遗憾的事让他心里有点哽,他半响不能说话。

拉了好一会儿灵兰才收起琴来。

张昊宇敲门进来“惊为天人啊!”他一边鼓掌一边说“绝对是演奏级别的!”

灵兰脸一红“谢谢。”

“你学了多少年了?专业几级啊?”

“很小学起,爱好而已,没当真去考。”

“灵兰,随便学学就这么厉害,当真学的话也不知道会好成什么样儿啊!”

“你也喜欢小提琴?”

“没有,我打架子鼓,贝斯也能玩一点。改天我们一起合奏一曲。”

灵兰但笑不语。

昊宇从在她房间的转椅上,一边转一边瞎聊。

“我们几个有个乐队,松散式的,碰上大伙有时间的话,就一起练练,不过时间难得凑齐,几乎也就是学校举办晚会才会显显身手。你要不要一起参加?”

灵兰摇摇头说“我不爱热闹,你们练吧。”

“哦……”昊宇有点失望“要是你能参加,我们就燃爆整个校园了!”

灵兰有点不忍“你要是喜欢听小提琴,我随时都可以给你演奏。”

昊宇不勉强灵兰,一口答应“那是自然,当哥就是得有这种特权。”

灵兰心情一松。

昊宇看到灵兰床头的照片,“这是你妈妈?”

灵兰点点头。

“真的是漂亮高雅啊!”昊宇由衷地赞叹道,灵兰点点头微笑“是的。”

“你长得很象你妈妈,更漂亮。”

“其实我长得更象我爸爸。”

“你有你爸的照片吗?”

灵兰摇摇头,沉默了一下,忽然补了一句“我爸很早就离开了我们。”

昊宇早已知道,但心里还是一阵恻然“对不起。”

“没事,我几乎对他没有印象,加上妈妈足够爱我,所以生活并没有觉得不同。”灵兰反而安慰他。

“这是谁?哪个明星?”昊宇转移话题,他拿起另外一张照片。正是霍帕的那张小小画像,灵兰从姐妹酒吧带回来那张。

“这是霍帕。”

“Hope?”昊宇叫道“这名字好耶,希望之星哇!”

灵兰微笑不语。

“谁啊?你男朋友?”昊宇打趣她,斜着眼坏笑一下,“太帅的男人靠不住,相信老哥的话,妹子!”

灵兰有心逗他“那你也是靠不住的那一类罗?”

昊宇装着倒吸一口气的样子,“小妹,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没想到你这么伶牙嘴呀!”

灵兰哈哈笑起来。

怡山过来照乎他俩出来喝山楂糖水,听到他俩有说有笑,很开心。

“喝点山楂糖水消消食,好睡觉,明天就得上学了。”

几个人坐在小院里,有昊宇和一水在,气氛永远是欢乐的,灵兰喝着酸酸甜甜的糖水,听他俩互相拆台逗捧。

月光如水,暗香浮动,她觉得很安逸,除了思念妈妈和朱医生,她反而觉得这个小院让人有种踏实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