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骄阳高悬于天际,毫不吝啬地将炽热的光芒洒向大地。天空湛蓝如洗,不见一丝云彩,仿佛连空气都被烤得扭曲起来。
深绿色的柳树在烈日的炙烤下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头,仿佛在无声地抗议这酷暑。田间的庄稼也显得孤零零的,叶片微微卷曲,透出一丝疲惫与无奈。
一列绿皮火车沿着山脚下的铁轨缓缓前行,像一只笨重的蜗牛,在热浪中艰难地爬行。车厢内,乘客们挤在一起,汗流浃背,抱怨声此起彼伏。
“这鬼天气,真是热死人了!”
“火车连个空调都没有,乘务员是怎么想的?”
“哎,这些人啊……”
车厢里大多是中年大叔和大妈,他们七嘴八舌地聊着天,声音尖锐而嘈杂,仿佛连空气都被他们的热情点燃了。嵩青坐在靠窗的位置,耳机紧紧扣在耳朵上,试图隔绝这些令人烦躁的声音。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虽然耳边清净了不少,但内心的迷茫却随着嘈杂的消失而愈发清晰。
这趟列车的目的地是九合市——东川省的经济和政治中心,拥有发达的教育和医疗资源。嵩青此行的目的地正是九合市的东川大学。作为一名大一新生,他本该像其他同学一样,有家人陪伴,带着满满的期待踏上这段旅程。然而,现实却截然不同。
嵩青的父母并没有送他去读贵族学校,反而在他小学时将他送到了农村,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在那个学生和老师加起来不到二十人的小学校里,嵩青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刻苦努力,一路披荆斩棘,终于考上了东川大学。然而,父母却冷冷地告诉他:“学费自理。”
想到这里,嵩青心中一阵愤懑。他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烦人的思绪赶出脑海。车窗外的河流和庄稼缓缓后退,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脸上,带来一丝暖意。渐渐地,困意袭来,他的眼皮开始沉重……
“哇哇哇……”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车厢的宁静,甚至盖过了大妈们的笑声。嵩青猛地惊醒,心中一阵烦躁。
“哪来的孩子,吵死了!”他摘下耳机,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座位上,一个男人正抱着一个婴儿,满脸歉意地向周围的人赔笑。尽管男人努力掩饰,但嵩青还是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慌张。
“八九不离十是个人贩子。”嵩青心中暗想,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抱着婴儿的男人身上。男人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婴儿的哭声虽然响亮,但他的安抚却显得敷衍而机械,仿佛对孩子的需求一无所知。
嵩青的心跳加快了几分,脑海中迅速闪过新闻里那些关于人贩子的报道。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哎呀,吵死了!”嵩青故意提高音量,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乘务员,乘务员!能不能管管这孩子?吵得人头疼!”
他的声音立刻引起了周围乘客的注意,大妈们停下了闲聊,纷纷转头看向他。嵩青趁机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个男人,发现对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婴儿的襁褓。
一个身材魁梧的乘务员闻声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制服笔挺,神情严肃。他快步走到嵩青面前,礼貌地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嵩青皱了皱眉,故意用抱怨的语气说道:“这孩子哭得也太厉害了,吵得大家都受不了。你们能不能想想办法?”他说完,悄悄向乘务员使了个眼色,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向那个男人。
乘务员愣了一下,随即顺着嵩青的目光看向那个抱着婴儿的男人。他立刻明白了嵩青的暗示,点了点头,转身走向男人,语气温和但带着一丝试探:“先生,孩子哭得这么厉害,可能是饿了。孩子他妈呢?”
男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不在。”
“那您有没有带奶粉?给孩子喂点奶可能会好一些。”
“啊,不用了,我走得匆忙,没带奶粉。”
乘务员的目光更加锐利,继续追问:“您是一个人带孩子吗?”
“对,我一个人……”男人的眼神飘忽不定,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努力编造一个合理的解释。
乘务员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您的行李在哪里?需要我帮您拿吗?”
“啊,走得急,没带什么行李。”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怀中的婴儿,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乘务员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好的,先生,打扰您了。”说完,他转身回到了办公室,但脚步明显加快了几分。
车厢里,婴儿的哭声依旧刺耳,但大妈们却安静了下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氛。有人低声嘀咕:“这孩子哭得不对劲啊……”另一个人附和道:“是啊,那男的看起来也不像会带孩子的。”
几分钟后,乘务员再次出现,身后跟着三名乘警。他们径直走向那个男人,为首的乘警出示了证件,语气严肃:“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我们需要核实一下您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