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和景贞一匆匆的回到家。
景贞一去厨房淘米、择菜做饭。
元载则在屋里拿着陶器往外倒东西,倒了好几个都没有。
“阿兄吃饭了。”景贞一陆续端进屋两盘菜和两碗饭。
一盘菜是野菜、一盘是秋葵。饭是带壳的碎饭。
饭菜极其简单,不过元载开始渐渐的习惯了这种清贫的生活。
两人吃饭的时候,景贞一好奇的问道:“我刚才看见阿兄一直在捣鼓陶器,阿兄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当时误会王韫秀的哥哥是恶霸,我就把赚来的钱顺手放在陶器里面。时间一久,我都忘了是放在哪个陶器里,只好一个个找。”元载无奈道。
景贞一安慰道:“等吃完饭,小妹陪阿兄一起找。”
“嗯。”元载默默的埋头吃饭。
饭吃到一半,景贞一突然开口问道:“阿兄真的不记得和嫂子有关的事情吗?”
元载摇了摇头。
景贞一急道:“这该怎么办才好!白天的时候阿兄打了嫂子的哥哥,只怕事情有些不妙。要不明天阿兄买一些礼物,亲自登门道歉。”
“算了。”元载本能的拒绝了。
“额……阿兄不仅失忆了,怎么连性格也变了。以前阿兄可是很粘着嫂子,有事没事常往王家跑。这次是打了人,反而不去了。”景贞一错愕的看着元载。
元载心道:“王韫秀的父亲是朔方节度使,以前的元载肯定巴结啊。可是王家未必待见他,不然元载都二十八岁了,还是没把王韫秀娶过来。”
“阿兄你在想什么呢?”景贞一追问道。
“没……没想什么!”元载长吁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我今天错打了大舅哥,王家肯定不会给我好果子吃,说不定连婚约都会泡汤。现在去了只会自取其辱,还是算了吧。”
“可是打人本来就是不对,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一趟。”景贞一不同意元载的说法,“就算是挨王家一顿骂,也是自己必须承受。”
元载仔细一想,觉得景贞一的话有几分道理。逃避的确不是元载作风,何况该来的迟早会来,从不缺席。
“我们明天上午一起过去看望王韫秀的哥哥,下午再回来继续卖货。”元载放下碗筷,继续去找自己的钱。
“阿兄!”景贞一有些吃惊的看着元载,“嫂子不是说叫你在家好好读书,你还要出去啊。”
元载环顾四周,四面都是透风墙,轻叹一声道:“目前我们首要做的事情是赚钱养家,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谈。”
“哦。”
就在此时,一个钱袋从罐子里掉了出来。
元载急忙伸手抓在手里,心一下子踏实了,感觉自己半条命回来。不是元载人钻到钱眼里,而是现实所迫。元载面对着三间破竹屋以及一段兑现婚约又遥遥无期,很难不悲观。
次日一早,元载和景贞一穿着压箱底的衣服,拧着从市集买来提前包装好的礼物,徒步前往位于郑县城北的王家。
在古代只要不是纯粹的历史小白,就绝对不会走错门。任何一个朝代都严格的宅邸制度,你只需要一看门,二看屋顶,就能搞清楚这家主人大致的身份。
王家的正门此刻紧闭着,大门上挂着匾额,敕造王府。
一般来说,除非是迎接贵宾或者是婚庆大事,正门是不会打开,所有人都是走东西角门。
“阿妹,我们走哪一道门?”元载初来乍到,生怕自己会越礼触怒王家。只好觍着脸问比自己小很多岁的景贞一。
“额……”景贞一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们以前过来,一直走的是后门。”
大户人家的后门是下人出入的地方。
元载轻叹一声,只得硬着头皮和景贞一绕到王家的后门。
相比王家的正门而言,后门就显得寒酸许多。
元载看见后门有人把守,正要上前请守门人通报一声。
只见从屋里面走出来一人,见到元载就冷笑道:“哟!这不是元家郎君嘛,怎么今儿有空来我王家。要说你可是真能耐啊,居然连我们家的少主人都敢打。”
元载不认识这个人,低头问景贞一,“他是谁啊?”
“他是王家的下人,名字叫王兴,一般都喊他兴儿。”景贞一在元载耳旁低声介绍道,“他是王韫秀哥哥的狗腿子,平常对阿兄就很不友好,经常刁难阿兄。”
元载听罢,心里一个咯噔。认为事情不好,保不准是王家故意派兴儿来刁难他。
王兴看元载一直没说话,又走近一些,讪笑道:“我们家李夫人吩咐,从今往后不许你进这个门,王家彻底和你无缘了。所以……还是请你赶紧离开吧!”
“真的?老夫人真的是这么说!”元载反问道。
“没错。你还是滚吧,别脏了王家的地。”王兴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写满了“势利”二字。
“既然老夫人有交代不许我进去,那我就不进去。不过……”元载猛地上前一步,把王兴吓得后退数步。
“你要干什么?我可警告你,不许你胡来。”王兴颤抖着身体,紧张的警告元载。
元载冷笑道:“我平生最讨厌那些狗仗人势之人。既然王家和我无缘,那么在离开之前,先把你打一顿,再走不迟。”
话音未落,元载把礼物交给景贞一,再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企图逃跑的王兴衣领,攥紧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打。
王兴瞬间没了刚才的神气,开口求饶。
“住手!”一个侍女从后门里出来,盯着元载道:“郎君请放了这个刁奴,随我进去吧。”
元载瞥了眼侍女,认出是王韫秀的贴身侍婢春容,这才放过王兴。
有春容在,王兴恢复了神气。掸了掸衣服,冲着元载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元载飞起来就是一脚,踹在王兴的屁股上。只把王兴踹翻在地,惨叫连连。
春容和景贞一双双一脸愕然,她们没想到以前忍气吞声的元载,现在竟然变得快意恩仇。完全是想干嘛就干嘛,毫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