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奇怪的大夫

陈家村的陈二狗他媳妇李三花已经生病卧床半年。村里人都说,二狗他媳妇怕是撑不过今年冬天了。

陈家村只有一名大夫,村里人生病了都是去找他,两枚铜币能在他那里抓好几服药。一般小病几天就好了,至于几天都好不了的大病,那应该离死不远了。村里人都看习惯了,像二狗他媳妇这样拖着病能撑半年的,几乎没有见过。

虽然媳妇卧病半年,但陈二狗从未放弃过治好她的希望。多方打听,得知临江村有一大夫,精通换血疗法,很多疑难杂症都能医好。二狗一听,赶紧带着媳妇就往临江村去。

临江村离陈家村并不远,一般人半天脚程就能到达。

陈二狗背着他媳妇,天没亮就出发,到了大中午,路程还没走完一半。正午的太阳热辣辣的晒着大地,二狗隔着草鞋也能感受到地面的滚烫,走得越发的艰难。李三花靠在二狗的背上,虚弱得使不出半点力气帮忙,心里又难过又愧疚。

“二狗哥,这次要是还不成,就算了吧。别再浪费钱给我买药了。我这辈子能嫁给你,陪你过了这3年,我已经很知足了。留着钱,以后再娶一个媳妇,你们还是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的。”

“别说这些话,这个大夫医不了,我们就再找别的大夫。我不想和别人过日子,就想和你过。你要撑住,还有很多好日子在等着我们一起过呢。”

三花听了不再说话,只是抱着二狗的手抱得更紧了些。

等到他们到达临江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宁大夫的医馆早已关门。

陈二狗站在医馆门前不甘愿就这样离开,想了想,还是敲了敲医馆的门。等了许久也不见医馆里有动静,正当二狗准备放弃的时候,医馆的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穿着青衫长袍的公子,只见那公子眉目如画,面白似玉,飘逸的气质仿佛不是这凡间的人。

二狗和三花同时看呆了,一时竟忘了说话。

“二位想必是来看病的吧?医馆已关门了,明天再过来吧。”

等到这位神仙般的公子说了话,二狗才反应过来,连忙答道:“公子,我媳妇生病了,我找宁大夫治病。我们从陈家村来的,走了一天的路。我媳妇太虚弱了,实在撑不了再一次来回。您行行好,让我们见一见宁大夫吧。”

那公子看了眼趴在二狗身后的三花,只见三花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只能微微抬起眼与他对视。

叹了口气,侧了侧身。

“进来吧。”

二狗一听,赶紧背着三花往屋里进。

医馆内甚是简陋,外堂是满墙的陈旧药柜,墙边一张四方桌,配着两把高背椅,外堂旁边有一个里屋,悬挂着一块灰色的布遮掩着。

那公子自顾自的穿过外堂,走进里屋,二狗也不多问,背着三花就跟了进去。里屋放着一张一米来宽的小床,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二狗不禁皱了皱眉,心里打起了鼓。

但见那公子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出尘模样,又心安了几分。

“你就是宁大夫吗?”陈二狗问道。

“是的,扶你的夫人到床上躺好。我为她治疗的时候需要安静,你出去外面等吧。”

屋外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夜晚的村子很少有行人走过,四周格外安静。屋内只一根烛火摇曳着,忽明忽暗的映出屋内三道人影。

陈二狗感觉自己的心又突突直跳了几下,看了看虚弱的三花,悄悄攥紧自己的双手,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照着做了。

二狗放下三花,出了里屋,来到外堂,惶惶不安地等待着。等待中他觉得空气中的血腥味又浓了几分。

一刻钟后,宁大夫掀起里屋的门帘,手里拿着一碗血走了出来。二狗只愣愣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仿佛是怕自己一个呼吸,就会听到宁大夫告诉他坏消息。

“我刚用了换血疗法给你的夫人治疗过,明天就会好了。她现在还比较虚弱,你们今晚就先在里屋歇下吧。”

二狗不敢相信地听着宁大夫说的话,傻楞地呆站着。这半年来,身边的人都在告诉他,他的媳妇是熬不住的,连村里的大夫也劝他别再去买药了。而今天,宁大夫告诉他,他的媳妇会好的,明天就可以好了。他不敢相信,害怕这是假的,害怕这个梦一戳就会破。

那神仙般的宁大夫看着他傻傻的模样,不再理他,把那碗血放在四方桌上,走到满墙的药柜前捣鼓起来。

反应过来的二狗,赶忙进屋去看三花,看到她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整颗心才真正地放了下来。

“媳妇,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体内好像有一股热流在我的身上各个地方流过。以前身上都是冷的,使不上力气,但现在我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变好。我觉得这次应该真的能治好。”

“太好了,太好了。”二狗一听,激动的眼里都闪着泪花。

“二狗哥,我有点渴了,你能问大夫要碗水喝吗?”

“好,好,你等着,我出去找宁大夫。”二狗开心地出了里屋。

宁大夫还在鼓捣他的药柜,好像从刚刚就一直待在药柜前方。

二狗向宁大夫说明来意,宁大夫让他等一下,然后就往后院走去。

宁大夫走后,外堂就剩二狗一人站着等着。他环顾四周,随意的看着医馆里的摆设,不知怎么的,他一个人站在这安静的外堂,总觉得心里发毛,但这间医馆却是普通得看不出一点异常。他漫无目的的眼光从门口划过,再到药柜、房梁,最后落到墙边的那套桌椅上,突地眼神落在四方桌上。那里原本放着满满一碗血,而现在碗里的血却已空了,只剩一点血迹留在碗底。那血迹流动的方向,就好像刚刚这碗血是被人喝光的。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脑海,陈二狗身上的寒毛直竖了起来。

这时,宁大夫拿着一个水壶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身青色长衫,淡然的身影,面白如玉的面孔和泰然自若的表情,但这会在陈二狗的眼里却变得十分的可怖。陈二狗后背发凉,一动也不敢动。

宁大夫轻笑了笑,放下水壶,转身往后院走去。

四周重新归于安静。

陈二狗甩了甩头,试图赶走脑中那些奇怪的猜测。强装镇定地拿起水壶回到里屋。

这一夜,二狗他媳妇李三花睡得极好,这可能是她这半年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陈二狗则躺在铺着床褥的地上,一夜无眠。